杜芸本就长得娇俏,偏又表现出一副淡然温婉的样子,说话却风风韵韵的,安然平时最是喜欢听她说话,往日里,只要杜芸对安然说什么,安然都会认同答应她。
这会儿只听杜芸道:“心儿妹妹这才大病初愈,正是要让大家知晓我们神医谷大小姐的风采的时候。弟子们都亲近心儿妹妹,我们自然是高兴的。可是,一个女孩子家家做那些仵作的伙计,还要看男子身体,哪怕是尸体,也不妥呀,女孩子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现在全谷的弟子都跑去看心儿妹妹的笑话去了,然哥哥,你回去还是劝劝心儿妹妹吧。”
俨然一副为安心名声着想的好姐姐形象。
可语气里哪哪都在提醒安然,你妹妹不知廉耻,用这种手段博人眼球,吸引弟子们的注意,引得全谷的弟子甚至一些教习和长老都围着她转。
要是以往,安然肯定真的会去“劝劝”安心。
可自从知道安心的经历,知道安心还承受了一次被人害死的代价,并且如今安心所学乃是异世先进之医术,并非仵作之流的剖尸查因,安然已经对妹妹改观了,不再认为妹妹是傻子,也不认为妹妹的傻抢了来自父母兄长的关心和爱护。
并且,安然还曾发誓过,他也要为妹妹找出凶手,以后也要护着安心。
杜芸并不知安心如今在安然心目中的地位已经与过往大相径庭。
当听道安然说:“哎~芸妹妹,心儿她那不是简单的剖尸,是解剖尸体,能让学医的弟子们认识人体的每一个器官、每一个组织,还有很多我们平时都不知道的比如神经、血管和一些小器官等,确实能让人打开眼界的。
弟子们也不是去看她笑话,是真心实意用心去听她上课的。就这段时间,我神医谷的各个层面的弟子都有很大的收获,学了安心的课,弟子们在诊断用药方面更准确了。怎么,芸妹妹没去听心儿的课吗?”
杜芸整个人都不好了,那种暴戾的情绪瞬间又涌上心头,很想一掌将安然拍死在当场。
极力克制着自己,又被问道是不是没去听安心的课而略感心虚,杜芸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支支吾吾道。
“呃,哦,听…听了的,妹妹的课确实很新奇,只是你也知道,我们毒堂主要是炼毒的,对医不是很听得懂,心儿妹妹的课又是神医谷不曾有过的,我…我不是很懂。”
安然闻言,也没多想,反而觉得杜芸说得有道理,术业有专攻嘛,芸妹妹毒术就很厉害。
杜芸赶紧转移话题,“然哥哥今日找我何事?”
安然才想起来得目的,“哦,听说谷外的镇上来了个新的杂耍班,可有意思了,据说这个杂耍班里有一头南边来的叫大象的动物,那大象身高丈余,有一根很长很长的鼻子,很是稀奇,我特来找芸妹妹一起去看啊。”
大象不大象的,杜芸倒不稀得看,再稀奇也是个畜生。
如今她只想去找杜子期说说安心的事,因为从安然的话得知,安心似乎真有些他们不知道的本事,弟子们口中说的安心教的那些东西是真的新的医术。
他们似乎都小瞧了安心。
杜芸便以身子不适委婉地拒绝了安然。
搞得安然顿时紧张不已,对她好一通嘘寒问暖。
安然还要给她把脉看看,杜芸只好以自家兄长已经给她看过,并无大碍搪塞过去。
是勒,杜师兄毒术了得,是毒堂继承人,但医术也不在自家大哥之下的。
如此,安然才作罢,好生嘱咐了杜芸一番才恋恋不舍地离开。
安然一走,杜芸就去找了杜子期。
杜子期可还在气头上,并不想见这糟心的妹妹。
杜芸便跟传话的小童说:“你去告诉哥哥,我刚见了安然,有关于安心的事需跟哥哥商量。”
如此,杜子期才见了杜芸。
见了面,杜芸也懒得来哥哥妹妹好的那一套,直奔主题,“哥,看样子,咱们都忽略了安心,谷内弟子所言非虚啊。这段时日,那新盖的叫阶梯教室的教舍真是安心在授课,讲的内容真是我们不曾见识过的医术。”
“是嘛?”杜子期这时才略显惊讶。
“杜子期,不要总摆出一副天底下你最行的样子。”
杜子期确实有才学,但他确实也有个致命的缺点,自命不凡,谁都不放在眼里。
杜芸也是很看不惯他。更何论如今都什么时候了,还不当回事。
杜芸也不想跟他吵,只得黑着脸继续说道:“听安然的意思,这些弟子听了安心的课,医术都进步了很多。我们不能再这样任由安心发展下去,不然,安家就要独霸神医谷啦。”
杜子期这才心思微动,淡淡地看了一眼杜芸。
“就凭她安心?她那毒术那么厉害,咱家老头子都解不了她的毒药,这么多年,她也只是被安家人藏在那个小院里,如今即便不傻了,不知从哪学得了些杀猪杀狗扒尸的能耐就能将我毒堂收了去?你未免也太抬举她了。”
杜芸甚是无语,“可你听说没,她上次划开了一条狗的肚子,将那狗的五脏六腑都取出体外,又给放回去,现在那条狗还活着到处蹦跶呢。试问,你有这本事?”
见着杜子期那不以为然的样子,杜芸就来气,忍不住又吼了一句:“说你没用,你还不承认,让你杀了安心,一个傻子你都解决不了,你哪来的自信胜了安平,统领神医谷?”
杜子期终于是忍无可忍,一掌拍在桌子上,杯盏四散,茶水四溅,“杜芸,你给我滚!”
突如其来的巨响和杜子期的怒吼,使杜芸被吓得身子一抖,“好,走就走,你自己刚愎自用,就等着被安平兄妹踩在脚底吧。”
说完,哼声走了。
对于杜子期来说,说安平比他强,那就是触了他的逆鳞。
杜芸的说辞已经让杜子期动了杀心。妹妹又如何,逆了他的意,就该死。
即便如此,安心的事还是让杜子期上了心。
因此,在下一次安心上课的时候,杜子期去听了,甚至还叫上了被老谷主禁课的陆青。
此举,就是为了挑衅谷主一家,顺便来探听安心的虚实。
见到杜子期二人出现在课堂,安心也没说什么,在她这里,杜子期和陆青跟她也无仇无怨,陆青虽犯了错,祖父教训过了,也不至于真就终身剥夺其学习的资格。
本来就不懂,再不让人学,岂不是以后犯更大的错?
安心没有将陆青拒之门外,陆青自然很是高兴,甚至心生感激。
杜子期倒是很意外,原以为安心又要借机发作,他还打算借此发难于安心呢。
就这么滴谁也没有难为谁,一节课平静地上完了。
如今安心的解剖课已经上完了,这节课是讲的心血管系统的生理功能。
杜子期认真地听完安心的这节课,彻底不淡定了。
危机感油然而生,才知杜芸那蠢货的担忧不是无理取闹。
回去的路上,见到那些连走路都在回忆背诵安心课上讲的内容的弟子,杜子期心里又酸又慌。
不能这样,他绝对不允许这样的局面再继续下去。
思来想去,一条毒计浮上心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