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刚才你还撸袖子着急,连两刻钟的准备时间都等不及,这会儿怎么沉得住气了?”
程彧说话也没落下走路。
站到了洞穴处的岔路口,等着萧甲申像阎王爷一样点名。
“大人,我现在压力有一点点大。”
萧甲申都不敢贫嘴了。
他喜忧参半地打开花名册,随手指了一个名字。
就你了——梁大勇!
程彧看了一眼:这个名字够个性,一看骨头就很硬!
“唐阁主,梁大勇关押在哪号洞穴里?”
为了便于甄别,每个天然洞口的石壁上,都用朱笔标着编号。
一个洞穴入口里,还有许多小洞穴。
程彧从左到右看了一遍,一共八个洞口,比天机阁的洞穴还要多一条。
唐阁主早将八十八人独自关押的地方,烂熟于心,她朝着右手边一昂头。
“他在第八号,属于四十人中较有嫌疑的。”
萧甲申没想到自己随手一指,竟指到了较有嫌疑的一个人。
他感觉自己的运气不错。
但审问这件事,不是靠运气就能确定最终结果的。
选好了人,走到洞口前,萧甲申感受到周围投来的视线,他有些心虚。
他弯下腰凑到程彧的耳边,压低声音,再次探问。
“大人,真的能问出来吗?”
“不能。”
程彧一本正经的回答。
啊?!
“那大人你准备这么多审问的工具,真是拿它来杀人的?”
除了细竹竿,能够捅穿人心以外,剩下的那些工具,是来干什么的?
“当然。”
程彧神秘一笑,迎着其他洞穴分穴的密探们投来的目光,走到了最里头的位置。
分洞口处还挂着“梁大勇”的姓名牌。
“就是这里了。”
唐阁主特意改变了声线。
听上去一下子成熟了十好几岁,并且带着滇南国说话的腔调。
这不禁让程彧大开眼界:天机阁果然人才辈出!
就是审讯的手段,还需要由他来加强一二。
“程御史,把脸蒙一下吧。”
唐阁主递上漆黑的蒙脸面巾。
程彧看了一眼她脸上的同款面巾,二话不说盖住口鼻,系紧后,又往下扯了扯,确认不会露脸,这才往前走去。
洞穴没有门窗,甚至连隔断都没有。
走进去,还能够听得到,不知道哪里传来的痛呼声。
因为不影响交流,程彧对此置若罔闻。
“哐啷!”
程彧把桶和竹竿,放到了衣衫上沾着点点血迹的梁大勇面前。
尽管受了一些审讯的手段,但由于没有确认最终目标。
所以,他们受的伤,大多是产生疼痛但没有伤到要害的皮肉伤,看着不可怖,实际也无大碍。
负责审问梁大勇的人,同样是蒙着口鼻,看不清长相的天机阁密探。
三十左右的年纪,一双鹰眼闪动着精光。
见唐阁主带着程彧这个外行人进来,特别是程彧手里还拎的是空桶,他眼中闪过一道嘲讽之色。
“头领,需要我去打水吗?”
“不需要。”
唐阁主看出手下的心思,当着梁大勇的面,也不好提醒。
这时,就听程彧轻描淡写的笑道:“是去打盐水吗?”
“盐水?”
密探一愣。
反应过来,他眼中闪过惊诧之色。
仅一句话就对程彧肃然起敬。
他怎么就没想到用盐水这一招呢?!
“手下这就去弄些盐来!”
等到密探走后。
程彧满脸笑容地走到梁大勇的面前。
原本一脸木然的梁大勇,早在程彧提出,要打盐水时,脸上露出了愤怒之色。
见程彧走近,他张嘴就想吐一口痰。
却见程彧忽然站定在两步开外的位置,笑声道:“你要是敢朝我吐口水,我保证盐水会撒在你舌头的断口处。”
识时务者为俊杰!
梁大勇愤恨地怒视着程彧,用眼神谴责着这个心狠手辣的年轻人。
面对一夜拷问,没有表现出任何变化的梁大勇。
被程彧两句话惊怒到直喘粗气,却不敢有任何的反击。
因为他怕他一张嘴,真的忍不住吐对方一脸口水,舌头不保,还要被泡不知多久的盐水。
想想都觉得生不如死!
“别这样一副气鼓鼓的模样瞪着我,我知道你不怕死,所以我特意大发善心,让你去死。”
梁大勇听到前半句,还挺骄傲。
可听到后半句时,他终于控制不住自己愤怒的心情。
“你要杀就杀,要剐就剐!”
“我但凡吭半声,我就不是男人!”
如此掷地有声的狠话,听得程彧热血沸腾。
听听!多么有志气的声音!
“我敬你是条汉子,所以,你自己来选择你的死法。”
程彧比划着左右两边的水桶。
“左还是右,好汉,你选一个吧。”
什么?!还真要杀人?!
梁大勇抬起眼皮,看了眼地上的两只水桶。
原以为里面装着什么刀剑利器。
不料,一个水桶里装着一截小指粗细的竹竿,还有一只葫芦瓢。
另一个水桶里面,则装着一只拳头大小的陶碗和一只脸大的陶盆。
这些东西,就算再加上盐水一直往他伤口上泼,它也杀不死人吧?
“好汉,选好了吗?”
程彧见梁大勇眼珠子滴溜乱转,好像在权衡利弊,他也没办法奉劝对方,不要做这种无用功。
反正,不论是左还是右。
该逝逝,总要试试的!
“我……我选你右手边的!”
右手边,是唐阁主拿来的盆和碗的全套桶。
在梁大勇看来,竹竿虽细,但是力道用对了,也能当作凶器杀人。
陶碗和陶盆,看上去没有缺口,应该是装水用的。
相对比较有安全感。
“恭喜这位好汉,选择了血流成河!”
“什么是血流成河?”
梁大勇不明白,但听上去却感觉毛骨悚然。
“嘶啦!”
程彧从里衣上,撕下一条花纹简洁的白色缟布,递给萧甲申。
“把他眼睛蒙上。”
“好咧!”
萧甲申终于能动手了,欢快地走到双手双脚被绑住的梁大勇身后,二话不说,狠狠地勒住了梁大勇的双眼。
眼睛被蒙上,梁大勇脑海里浮现出年轻人阴险的笑脸,心里的恐慌瞬间被无限放大。
“你要干什么?血流成河到底是什么?!”
回答他的。
是左手手腕一阵针扎般的刺痛。
“血流成河,当然是放你的血,让它流成河了。”
年轻人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梁大勇浑身汗毛倒竖,对未知的恐惧超过了疼痛,瞬间感觉连手腕都没那么疼了。
就在这时,他听到了“嘀嗒嘀嗒嘀”,有水滴落下的声音。
耳畔又传来了催命般的声音。
“你听!这是你的血,滴到碗里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