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怪萧九龄着急上火。
实在是当年父皇被坑得太惨了!
程彧上次收到乔迁礼时,听她提过几句先帝的事。
原本以为,只是一个简单的圈套。
此时听到“他国细作”这个关键词,马上追问。
“陛下,当年到底发生了何事?”
提及当年,萧九龄神情变得复杂起来。
她不知详情,只能把她知道的,娓娓道来。
“极品玉石难得,随着年份增加,它比金银更加保值!”
“父皇当年认为这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只看了几件样品,便痛快地给了钱。”
不料,样品是真的被调了包,后续送来的都是假的次品。
而玉石商人伪造身份,还有家眷,卷了银子逃跑。
等侍卫前去捉拿家眷方知,从一开始,就是一个想要侵吞内库银钱的圈套!
程彧听完萧九龄的讲述,不免暗中吐槽。
大周王朝没败在先帝的手里,真是一个奇迹!
“此事怎么扯上了他国细作了?”
这才是程彧最关心的问题。
萧九龄清冷的脸庞上,顿时浮现一层寒霜似的,眼神凛冽似冰刀。
让人看着心里直冒凉气。
“父皇本欲赚了钱,补贴国库赈灾。”
“因被坑骗,导致无法及时拨调赈灾款。”
“一些受灾百姓,经人煽动发生暴乱!”
程彧瞬间明了。
“这些煽动百姓的人里,有他国细作?”
“对,经查证,是梁国的细作!”
梁国与大周在南境隔山接壤。
一个是历经三百余年风雨的霸主。
一个是推翻天子正统建朝的新秀。
不论是边境时有摩擦,还是细作你来我往地刺探与挖坑。
属于十分正常的邦交手段。
成王败寇。
先帝哪怕得知事情真相,也只能自认倒霉!
“爱卿,这段时日,你的福鱼也赚了不少银子。”
“快到月底总账时,莫名出现一个玉石商人,朕不得不防啊!”
萧九龄这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程彧正在思索着,昨晚的他国细作,和三年前的梁国细作,会不会有联系。
听到她的话,忍俊不禁笑出声来。
“哈哈,陛下你大可放心,这次的这个玉石商人我认识。”
“你认识?”
萧九龄先是松了一口气,接着又担心起来。
“可靠吗?你不会已经砸钱买了不少玉石了吧?”
一直插不上君臣二人谈话的唐相,闻言腹诽着。
程彧他不光买了,他还卖完了!
无本起利,净赚一百一十万两!
此事放眼整个京城,也算得上商界的传奇了!
原本程彧不想让萧九龄分心,关注他揪出假忠大奸的前朝官员。
想等到大鱼落网,再请她去给大鱼一棒槌泄愤。
事已至此,他瞒着反倒让她担心。
“陛下,这个玉石商人,不光我认识,你也认识。”
“准确来说,他还是你介绍给我认识的。”
就是不知道陛下,还记不记得萧乙子这号人物。
“???”
萧九龄一脸狐疑地望着打哑谜的程彧。
唐相则是一脸怀疑地望着程彧。
原本玉石商人的身份很可疑。
听程彧这么一讲,更加可疑了!
“陛下,唐相,收敛一下怕我犯傻被骗的眼神,实际上是这么回事……”
唐相好歹是一起除过贪的老伙伴,为此也被不少官员列入了人情往来的黑名单。
不必怀疑唐相的成分。
而且,程彧还想获知杨恪与李勇晟更多的消息。
唐相作为前朝老官员,还能听听他的意见。
于是。
程彧把他从去天牢至今的所有经过,全盘托出。
两人听完,还有种听天书的错觉。
“玉石商人是朕的大内侍卫?!”
萧九龄尽管压低了声音,却依旧难以掩饰她语气里的震惊。
以及狂喜!
“陛下你要是不信,月底查查内库的账目就知道了!”
“我们不是说好了,这批玉石由我处置,咱们五五分账?”
萧九龄微微颔首。
她对程彧的话十分信任。
她只是没想到,被她视为建材的次等玉石。
竟摇身一变,成了京城达官显贵们趋之若鹜的极品玉石!
“一块能卖五万两银子,那些能做几万块?”
“千万两万万两的银子啊!大周的内库从来没这么富裕过!”
程彧看到萧九龄一副没见过巨款的样子,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
要不。
他把私下赚的银票掏出来,让陛下先过过数钱的手瘾?
萧九龄也知道自己在臣子面前失态,有失体统。
可她实在是太高兴了!
“爱卿啊,你不知道,大周百姓穷苦,赋税年年减免,国库一直入不敷出,全靠皇族私产和内库撑着。”
“父皇在世时,各种经营不善,总是寅吃卯粮!”
“朕以为登基后,要过上缝缝补补又三年的日子,幸得爱卿,朕这一生,不必再过穷苦日子了!”
萧九龄决定了。
往后吃早膳,横竖得让御厨再加两个蛋!
唐相对程彧聚财的手段,佩服的五体投地。
“程御史迟早富可敌国!”
程彧瞪了一眼给他乱扣高帽子的唐相。
我与唐相你心连心,你搁陛下跟前给我上眼药?!
“哈哈,程御史莫气,老夫这只是打个比方。”
“唐相也莫担心,我绝对不会给府上小姐,或亲友推销极品玉石的。”
“……”
唐相决定回去就把玉饰摆件全换成金银的!
虽然它很俗气,但它不容易造假啊!
程彧只是和唐相开个玩笑。
见陛下情绪恢复平静,他马上言归正传。
“陛下,唐相,你们可还记得,当年之事,有哪些官员参与其中?”
程彧觉得,先皇再不济,也是从诸多皇子里,矮子拔将军选上的。
他不信先帝的脑子是用豆腐做的。
对两个突然蹦出来的玉石商人,万般信任!
让掏银子,二话不说往外掏空家底!
“当时朕同秦将军,前往中原一带赈灾了,不知详情。”
君臣二人不约而同地,看向当时身为吏部尚书的唐相。
唐相略一思索,沉吟着说道:“此事并无哪位官员参加,从头到尾都是先帝一手操办。”
“不可能!”
程彧和萧九龄异口同声地反驳。
唐相赶紧补充。
“但那两个玉石商人,是许均带先帝微服私访时,在珍宝阁遇到的。”
“此事当时确认是梁国细作所为,谁也没有怀疑过许均。”
“查抄许家时,也并未发现许均与梁国细作或是梁国有任何往来。”
说白了。
利用假玉套取先帝银钱之事,若真有蹊跷,应该出在许均身上。
偏偏许均,根本没有查出这方面的罪证。
萧九龄这时冷哼一声。
“勾结他国细作,算计父皇乃是叛国罪!”
“许均贪污受贿,数额巨大,朕夷他三族!”
“若是他祸乱国本的叛国罪……”
萧九龄浑身释放出犹如实质般的杀气,咬牙切齿地说道:
“朕便做大周朝第一个,下令诛灭官员九族的君王,也没人敢说朕是暴君!”
原来如此!
程彧听完萧九龄的话,茅塞顿开。
他终于明白,为何会在天牢里抓住梁国的细作!
而许均明明已经被夷了三族,必死无疑!
却还要宁愿活受罪,也要维护杀害父亲的幕后黑手了!
真相只有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