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公孙贺一族被收监之时,江充又收到举报,说在卫青长子卫伉府上看到巫蛊人偶,还有人举报李陵侄子也就是李敢之子李禹出现在长安街头,被廷尉捕获。
此前李陵一族被族灭,唯独李禹被田广明所救得以逃脱,近日因为年关将至,李禹被田广明管教甚严,想到街上看看热闹散散心,便偷跑出来,不料却被廷尉眼线看到抓获,为此田广明自责不已,急忙来找范明友帮忙。
江充将近日所抓之人上报给武帝,武帝又惊又怒,将名单放在桌上,意味深长地说道:“好呀,真是一网下去全捞上来了,此前卫伉“矫制不害”朕免了侯爵饶了他,后来又擅闯禁宫,朕还是饶了他,为什么?不就是看在卫青的份上吗,如今竟然勾结表亲想害死朕,说什么朕也不能再纵容了!至于李禹本就是漏网之鱼,该怎么办怎么办吧!”
江充素来以执法严酷着称,是有名的酷吏,于是迅速将公孙贺全族诛杀,卫伉与阳石公主因受牵连也被诛杀,还未等田广明与范明友营救,李广之孙李禹也被族灭。
江充还令大臣互相检举揭发,凡与此事有关者一律抓捕,隐瞒不报者与罪犯同罪,于是大臣为了打击异己,互相诬告,受此牵连者无数。
长安城内哀嚎遍野,这一场诛杀牵连甚广,数万人因此而死。
皇后卫子夫与太子刘据见长安城内人头滚滚,大感不妙,多次入宫劝谏武帝,可是被疑心病蒙了心的武帝根本听不进去,反而说太子妇人之仁,命他回东宫去多读读春秋战国到诸吕之乱的历史,卫子夫无奈,只得掩面而泣!
丞相公孙贺死后,大臣人人自危,朝堂之上无人敢挑起大梁,李广利趁此机会进宫向武帝进言,极力举荐刘屈氂为丞相。
武帝正值用人之际,便问道:“刘屈氂有何本事担任丞相,令贰师将军为他进言!”
李广利匍匐在地,言之凿凿地说道:“刘屈氂乃是中山靖王刘胜之后,属于汉室宗亲,并非外戚,再者刘屈氂德才兼备,外放郡县锻炼日久,深知民情,担任丞相再合适不过了,故臣极力推荐,吾皇英明,悉听吾皇决断!”
武帝听完,不置可否,便令李广利起身出宫了。
李广利本以为就此终止,没想到不到半月,苏文携武帝圣旨到,宣读任命刘屈氂为丞相,接替公孙贺。
“皇上,据说巫蛊之术一定要两边作法才可,也就是说驰道所获之人偶还要找到另外一个配对的才能破解巫术,可是另外一个却还未找到!”江充在处置了公孙贺一事之后又来面圣;
“给朕找,就算掘地三尺也要找出来,有些人巴不得朕早死!有一次,朕在白天小睡梦见有好几千个木头人手持棍棒想要袭击朕,惊醒之后朕顿感精力锐减,头晕目眩,以前的很多事都不记得了!”
随着诬告之人的增多,武帝的疑心病也越来越重;
“这肯定是欲行不轨之人在诅咒皇上,皇上才会做此怪梦!”
苏文听武帝说此事,赶忙跪下解释道;
“微臣一定尽心竭力,一定把幕后主使的坏人都抓出来,为皇上排忧解难,不过臣势单力薄,分身乏术,请分配人员协助!”
江充信誓旦旦,铿锵有力地向武帝保证;
“想要什么人协助尽管说!”
“臣请按道侯韩说、御史章赣、黄门苏文等协助,他们都有各自的特长,故而事半功倍!”
“准了,下去吧,不管什么人你皆可查,不要怕!”
“臣遵旨!”
从未央宫出来后,江充随即率亲信“三马”即马通,马向罗,马安与那四名头戴面具的巫师在长安城内展开了大搜捕,无论是达官显贵还是平民百姓无不受到盘查,一时间风声鹤唳,噤若寒蝉,京城人人自危。
江充率领巫师到各处掘地寻找木头人,并逮捕了那些自称会用巫术,夜间祷祝及自称能见到鬼魂的人,又命人事先在一些地方洒上血污,然后对被捕之人进行审讯,将那些染上血污的地方指为他们以巫术害人之处,并施以铁钳烧灼之刑,强迫他们认罪,从而向武帝证明确有妖人。
于是百姓们相互诬指他人用巫蛊害人,官吏则每每参劾别人犯上作乱,一时间从京师长安、三辅地区到各郡、国,因此而死的数不胜数。
江充很快便将矛头对准了东宫。
江充与太子刘据素来不和,又因为太子受赵充国请求搭救郭解而与江充当街结怨,故而江充一直以来对刘据怀恨在心,假如刘据当了皇帝,那么首先倒霉的便是江充。
江充步步为营,以东宫为圆点从外向内搜捕,外围不断有人因被怀疑而抓走,可是一番搜查下来都没有搜到很多巫蛊人偶,逐渐排除最后来到了东宫长乐宫。
“给我搜,第一个搜到巫蛊的人赏黄金千两!”
江充气势汹汹,率那几名早已在百姓间博得好名声的巫师挨个搜查那些已被武帝冷落的妃嫔房间;
苏文因为是宦官,更方便出入后宫,于是便负责搜查那些还会被皇帝宠幸的妃子。
曾经请女巫入宫祷祝的妃嫔早在公孙贺犯事之前便已经被清理过一遍,处死的处死,逐出宫的逐出宫,早已没有巫蛊,故而苏文一无所获。
见此情形,江充脸上挂不住,于是下令严查,翻箱倒柜,掘地三尺,一间屋子也不能放过。
按道侯韩说问道:“皇后与太子怎么办?”江充铁青着脸答道:“你忘记皇上所言了吗,不管什么人你皆可查!”韩说会意。
韩说率御史章赣前往皇后寝宫椒房殿,江充带领苏文前往太子宫。
皇后卫子夫见来者不善,严厉问道:“韩大人如此兴师动众,所为何事,不知擅闯椒房殿是死罪吗?”
韩说有江充撑腰,鼓起勇气高声答道:“臣谨遵皇命搜查巫蛊,请皇后让道!”
见惯各种场面的卫子夫见韩说的气势,知道必不可能有假,于是不失皇后的端庄威仪让至一旁,任凭韩说搜查,御史章赣率廷尉涌入。
韩说与章赣翻箱倒柜,掘地三尺,不放过每一寸角落,现场一片凌乱,最后连皇后放床的地方都没有。
江充带章赣来到东宫,太子刘据率家臣在宫门口列阵,不迎接也不拦阻,江充与太子素来不睦,平日里朝堂见面也没有好脸色。
今日江充到来,一声令下,苏文率人到处搜查,太子的妻儿瑟缩在一旁,最小的皇孙尚在襁褓之中,江充与刘据在宫门外面面相觑,并不说话。
刘据看着傲慢无礼的江充,暗自言语道:“丧家之臣,何足道哉!”
反观江充,一副若无其事,悠闲从容的样子,对太子的冷淡毫无波澜,只是静静等待。
“报!”
随着廷尉狱吏拖得长长的声音,江充如梦初醒一般从悠闲中走出来;
“讲!”
“在太子府地下掘出数十个巫蛊人偶,皆有模有样,形神兼备,扎有毒针,还用丝帛标注姓名,写有诅咒!”
随着狱吏急促地奏报,江充面无表情地转头看向刘据,刘据大惊失色,脸色骤变道:“绝不可能,我的宫中从来没有这些东西,我也从来没有做过任何不利于父皇之事!”
“太子殿下,不要急于争辩嘛,物证在此,待呈给皇上后再做定夺,念在你是太子份上,今日我且不拿你!”
说完,江充便命人将挖到的巫蛊人偶保存好,带至甘泉宫呈给武帝定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