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这五百骑身着靖北出产的燕翎甲,普通的刀剑难以将其划破。
一番交战下来,这些仅仅身着土褐色教众袍子的教兵又怎能是杨泽这群猛虎的对手。
尤其是在这宽阔的平原之上,以骑兵对战步兵,即便敌方人数众多,也难以抵挡。
这注定是一场实力悬殊的屠戮,教兵们的利刃根本无法伤及分毫,而杨泽率领的五百骑兵却如劈砍豆腐一般,肆意收割着教兵们的生命。
长途的奔袭致使意志本就薄弱的教兵达到极限,如今杨泽率领的五百骑兵瞬间成为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许多教兵不再反击缠斗,反而开始仓惶溃逃。
韩明坐在平板车上,极力想要阻止,却无能为力,他阴鸷地看着杨泽举刀屠戮麾下教兵的身影,咬紧牙关,匆忙取出一张弓箭,随后瞄准杨泽。
韩明并非一无是处,他的弓技早已臻至上乘,手中这张三石的硬弓更是他耗费重金打造而成。
也正因这高超的弓技,使得他初入圣教便受到圣主的青睐,加入圣教的这些年,他逐渐痴迷于教中各种奇门毒药,并将其与自己的弓技相互融合,形成了无往不利的必杀技。虽然后来荣升左使徒,亲自动手的机会少之又少,但弓技却未曾荒废。
当初入宝地,由于空间狭窄,他并未携带在身,可如今兵败,他却忍不下这口气,容不得杨泽继续存活,这对他而言简直是莫大的耻辱。
从包裹中取出一支特制的箭矢,弯弓搭箭,瞄准杨泽。这箭头上淬有奇毒,中者将在极度痛苦中死去。
一想到杨泽凄惨的模样,他忍不住泛起一丝阴恻恻的笑容,目光冰冷地看向杨泽。
“腾”,箭矢疾射而出,快若闪电。杨泽挥舞着手中的长横刀刚刚斩杀一名教兵,回首张望时,忽然瞧见一个疾奔而来的黑点。他本能地向右躲避,可疲惫的身体早已丧失了敏捷的反应,僵硬的动作终归有所迟缓。
“嚓”,箭头从杨泽的脖子上轻轻划过,鲜血瞬间喷涌而出。只是片刻之后,伤口的边缘便逐渐呈现出紫色。
脖子受伤,杨泽伸手摸去,疼痛感虽不算强烈,但殷红的鲜血却泛着一丝妖冶的紫色。
“毒?”杨泽不敢确定,他看向射箭的方向,隐隐约约看到韩明面带嘲讽地望着自己,而他已坐着平板车渐行渐远。
杨泽心中怒火中烧,想要追击,可转瞬间眼前便充斥着大片的猩红之色,视线逐渐模糊,仿佛有一群妖魔鬼怪向他冲杀而来。
他举刀的手想要奋力挥砍,但身体却不受控制地向下坠落,仿佛就在这一刻,他只剩下灵魂的重量,飘然落地。
目光中最后的画面,只剩下一片血红色的天空,像是在嘲笑着他的不自量力。
“贼老天~”杨泽拼尽全力指着苍穹发出最后一道声音,宣泄着心中的不甘与不服输,随之整个世界归于虚无。
....
靖北都督府内,一间清幽的院子里,六七位医者神色焦急地聚拢一处。
阴霾的天空下,冷风嗖嗖地吹着,院中的花草在寒风中颤抖。
医者们面色焦灼,双唇紧抿,彼此间激烈地探讨着,然而意见始终相悖,难以达成统一,显然是碰到了极为棘手的难题。
这时,院子中又走来几人。为首之人正是靖北长史杨棕,他神情肃穆,目光中透着焦虑,步履匆匆。
在他身旁的司马孙子仁也是一脸凝重,紧步相随,两人一前一后步入院子,身旁还跟着一名身姿绰约的女子。
看着院子里乱哄哄的医者,杨棕眉头紧蹙,犹如两道拧紧的麻花,他高声问道:“周大夫,马大夫,你们究竟商量出结果没有?”
被杨棕点名的两人乃是两名老者,一高一矮,身形都颇为消瘦,看上去约摸五十多岁。
他二人相互对视一眼,目光中满是无奈,同时摇头,不约而同地长叹一口气,那沉重的叹息仿佛被寒风裹挟着,久久不散。
个子较高的周大夫上前拱手回禀道:
“都督外伤倒是无甚大碍,然而这箭刃上的奇毒甚是棘手,毒液顺着血液流动,已然扩散至四肢百骸 倘若一日之内寻不得解药,只怕明日毒液侵入心肺,便是神仙下凡也难以施救了。”
“周大夫所言甚是,问题的关键就在于此毒,我们根本没有时间去探究其究竟为何毒,又何谈解毒?当下也只能先想法子暂且压制这股毒性。”
“好了!”杨棕听了他们的话,脸色瞬间阴沉得犹如锅底,心中满是烦闷。
遥想昔年靖国公府尚在之时,前来诊治的大夫皆是国医圣手般的御医,甚至还有两位顶尖医术的国手于家中供奉。
未曾想如今流落到这西陲之地,公子费劲心力打造出靖北,却连医术高明的大夫都难以寻觅,眼前这些人,已然是靖北为数不多的医者了。
可杨棕也不敢对他们加以斥责,毕竟人命关天,杨泽作为靖国公唯一的遗脉,绝不能有任何闪失。
就在杨棕毫无头绪、束手无策之际,谭紫嫣找到了他。
“好了!”杨棕扫了一眼众人,努力压抑着心头的不快,“你们都别再吵吵嚷嚷了,当务之急是救治少主,既然你们没有办法,那就让谭姑娘试试吧。”
“什么?”这些大夫皆是一愣,随即目光转向谭紫嫣。
“谭姑娘?难道这位姑娘乃是一名大夫?”这些大夫满脸狐疑,他们可从未听说过有女大夫这一说。
“女大夫?”
短暂的惊愕、诧异过后,这些大夫脸上便流露出满满的不屑,其中一人更是指着谭紫嫣道:
“杨长史,都督命在旦夕,但也不可病急乱投医。女大夫?这可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满是戏谑与嘲讽,谭紫嫣却面如止水,平静地看向他们:“奴家并非大夫。”
“不是大夫?不是大夫你来瞎凑什么热闹!”周大夫顿时满心不悦,怎能将人命当作儿戏。
可谭紫嫣却不紧不慢地说道:“奴家虽不是大夫,却能医治好公子。”
此话一出,瞬间引得这些大夫满脸怒色。
这算什么话?什么叫做你不是大夫,却能治好公子?
这岂不是明晃晃地在打他们这些人的脸,暗指他们都是无能之辈?
“谭姑娘,有些话不能乱说,万一因为你的缘故,导致公子出事,这个责任,你担得起吗?”
“奴家既然说的出口,就有自己的把握,不劳您老费心”
“你...”周大夫看着谭紫嫣好我所谓的样子,不由得气愤不已,扭头就冲着杨棕说道:“杨长史,莫非就任凭这女人肆意而为吗?万一出了事怎么办?”
杨棕面色平静,眼眸中看着谭紫嫣淡然的样子,不由得下定决心:“出了事儿,我杨棕担着,和你们没有关系!”
“不错,这事儿,我孙子仁也赞同谭姑娘为都督诊治”孙子仁这个时候也开口表态。
有了两人的表态,这些大夫尽管不情愿,但还是让开了一条道路。
谭紫嫣看了一眼,方才说道:“我诊治的时候不喜欢有人窥视,所以希望你们都退到院子外面”
她说着就看向杨棕。
“这一点没有问题”杨棕没有拒绝 毕竟每个人都有秘密,只要能治好公子,这些都不是问题。
大夫们冷哼一声,不满的走向院外,矮子的马大夫走在最后,不忘冲着谭紫嫣拱手说道:
“谭姑娘,希望你们真能救治好都督吧”说完就摇着头,长叹一声离开。
随着院门紧闭,谭紫嫣这才走进屋内,看着床榻上那张熟悉的面容,不由得长叹一口气:
“杨公子,奴家答应你的事,只怕无法兑现了,请原谅我欺骗了你。
圣主对我有养育之恩,我不能轻易叛教。
所以这救命之恩,我谭紫嫣今天便偿还给你,希望你我两不相欠,今后莫再相遇吧”
谭紫嫣默默的从怀中取出一个白色的小瓷瓶,将其打开,随后取出仅有的一颗黄色药丸,轻轻按进杨泽的嘴里。
此时的杨泽早已陷入昏厥,药丸难以下咽,谭紫嫣看在眼中,随后脸色绯红,漠然起身,将身上的一袭长裙褪去,悄然钻进了被褥之内。
随着一股温热袭来,杨泽只觉着浑身的寒冷开始消散,再接下来,有一股暖流不断的从嘴里流淌进体内,犹如琼浆一般的温暖心田。
这种无法动弹的僵硬瞬间得到缓解,久违的感觉似乎一下子将灵魂的束缚给打破,随后像一条无比欢愉的大鱼,在水中任意傲游,时而穿过山峰,时而跨过河流。
随着温暖的海浪一层又一层的击打在身上,杨泽感觉灵魂的深处都得到了升华,直到那最后一抹余温,杨泽顿时睁开了眼睛,他似乎看到了一个人,只是层层困意袭来,在浑浑噩噩之后,终于安稳的陷入了沉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