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八点，王开洋正在市委小会议室开常委会议，秘书小赵突然进来，向他使眼色。一般情况下市委这边开会，秘书是不会从政府跑到市委找他的。王开洋知道有要紧事，昨晚就做个梦，梦见很多女人，和他死缠烂打。他立即出来了，出来后两人就往楼道内走，到了楼道内，又见到一人，王开洋一看是高波。王开洋一下子明白，肯定是温钢出大事了，而且可能与安全生产有关，要不，能有什么不过夜的。果然，原来一分厂出事了，生产中机器突然断裂，一下子就死了十一个人。听后，王开洋问了发生的时间：“具体什么时候的事？”高波回道：“就在晚上五点多，也是二班刚接班时。”王开洋有点愤怒了。“这个韦良渔，没有在第一时间报我，还想瞒我？”高波看了看王开洋，迟疑下说：“听说他们正在做家属工作 王开洋立即接着说：”“想瞒？欺上瞒下这一套倒娴熟，可这回死了这么多人！能瞒得住吗？”高波没正面回答，只是说：“听说这回给的钱多，每个人五万。”“这个韦良渔，人家生产两班倒，他非要三班倒，钱多了！可有钱就能赔得起？一点也不懂政治。”王开洋越说越生气。“我不管了，都实行包干了，韦良渔他就一包到底吧！”高波见王开洋真的动气了，就立在一边不说话。王开洋气了一会儿说：“厂里其他人知道吗？”高波明白王开洋说的其他人是指韦良渔不能控制的一些人，比如爱告状的人，或韦良渔的竞争对手，这些人最有可能把事情泄露出去。以前也出现过事故，也瞒过，可王开洋是什么手段！且这个事仅在一分厂做是行不通的，必须整个总厂都动员起来瞒。
一般情况下，这样的事，政府也懒得管。只要没人捅出来，当地政府是不会主动挑出的，毕竟是出在当地，让世人都知道，领导们脸上也没光。
王开洋在深思，足有十分钟，最后却弄出一句：“我也管不了，我也不能瞒啊？瞒报生产事故是要担法律责任的。就看韦良渔的造化吧！”意思很明确，这个事是韦个人造成的，他能处理好，王就没看见，他处理不好，就按正常程序处理。王开洋这个态度，出乎高波的意料。
沉闷了一会儿，王开洋看了看手表，道：“就到这里吧！我还要开会，开完会，还要去北京开会，都是定好的。你回去，就当不知道有这件事，反正韦良渔他没按正常程序上报，你也装不知道。回去睡大觉去！”王开洋又交代几句，走了。
高波很听话，他也走了。回家后，把电话线都拽下来了，而且关灯睡大觉。
他睡大觉了，这个晚上，可有个彻夜未眠人，就是韦良渔。
家属都做好工作了，每人开出五万，这可是个天文数字。人都死了，讨说法有什么用？即便追究责任人，也救不回来人命，而且按正常赔付，一万都得不到。
韦良渔担心的是没有上报。虽然各分厂都实行了厂领导包干，可总厂生产安全管理职能还在，他应该上报的。可李厚银正管此事，上报，李厚银怎么想？他把一分厂抢了去，此时出事，李厚银会偷着乐，而且还会把事搞大，报一箭之仇。他有些犹豫，后半夜了，把死者家属安排完，想起来，不报李厚银，也得报王开洋，于是就给王开洋家打电话，家里人说：“去北京开会去了！”
这么巧！不会是听着风声，故意不见吧？又给王开法家打电话。王开法说：“他哥去北京开会去了，晚上八点多走的。”按王开法说的情形，王开洋应正在火车上，想联系也联系不上。他又想到了高波，他就是王开洋的耳报神，于是灵机一动，就给高波打电话，让他通知王开洋。这家伙也有心眼，报给高波，高波传不到王开洋处，是高波的事，他已履行程序了。可高波家就是打不通，没道理，占线，也不能好几个小时，要不是线路坏了，这么巧？
韦良渔在烦躁、焦虑中终于睡着了，可也就睡了三个小时觉，一阵电话铃声把他吵醒了。稀里糊涂，还以为是高波回电话，抓起电话一听，原来是一分厂厂长郑承重打来的，告诉他，电台记者都来了，就在分厂。
谁把记者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