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云回到盛家,林小娘十分着急。
肥皂作坊是林小娘的心头肉,她知道肥皂会赚钱,但没想到会这么赚钱,都赶上抢钱了,肥皂只要下了流水线,皂化反应还没完呢,听到消息的商人就会过来抢货,甚至直接有人将铜钱堆到工坊门口,现场兑换。肥皂根本没有库存,一出作坊,立马有人争抢。
短短一年时间,林小娘手里的银钱已经超过王大娘子的嫁妆了,气的王大娘子砸了葳蕤轩,与盛紘吵了好几次,说作坊是盛家的不是林栖阁的,作坊应该归到公中。盛紘不理会,作坊肯定是盛家的,至于属于林栖阁还是葳蕤轩,那就另说了,他不会动王大娘子的嫁妆,那是长柏和华兰如兰的,同样他也不会动肥皂工坊,那是长枫和墨兰的,反正肥水不流外人田,都是盛家儿女的,他又偏着林栖阁,自然不会帮王大娘子。
作坊是否属于林噙霜,外人不在意。在外人看来,林噙霜是盛家的小妾,林噙霜的作坊就是盛家的作坊,出了问题,找的自然是盛家的话事人盛紘。
林小娘是在盛紘找她询问事情始末时,才知道自己的肥皂作坊成了别人眼中的肥肉。
邕王小舅子是通过作坊掌柜直接找的盛紘。盛紘刚开始没理解对方的意思,这两年邕王和兖王闹腾地厉害,盛紘以为邕王的小舅子是在帮着邕王拉拢朝臣,看重盛家工坊赚钱的能力,但听懂对方的意思后,就傻了,盛紘感觉被对方愚弄了,根本不想搭理这二傻子。
但事情出了就要处理的,盛家立场很尴尬,不能被人一威胁就把工坊交了,这显得盛家好欺负,软骨头,但也不能真得罪对方,毕竟邕王是极有可能成为下一任官家的。
这番变故究竟是邕王的意思还是邕王小舅子自己的主意?成了当前最先需要弄明白的事情。
盛紘询问林小娘,可看她什么也不清楚,只知道抱怨,便没有再与林小娘探讨事情要怎么解决?
在盛紘认知中,林小娘是盛家的附属,是闲暇时谈情说爱的美妾,无聊时逗趣儿玩笑的物件儿。一旦发生变故,能与他商量办法的还是老太太和王大娘子,或者说是他们背后的家族和人脉,这些资源是能托着盛家往上走的,能在盛家落难时拉盛家出坑的姻亲。
盛紘从来没把林小娘当做可以和自己公平对话的人,出了事老太太和王大娘子或许还能说几句话,林小娘基本就被无视了。
或许林小娘潜意识里也知道自己的处境,所以她总是很焦急。
林小娘在屋里来回走动,“去开封府告他们!去敲登闻鼓!”林云翻白眼,心下吐槽,你要有这勇气,也不至于给盛紘做妾了。
林小娘捂着心脏,好像要死了,“邕王权高位重的,要不给他们算了,反正现在手里银钱不少了。”说完整个人都丧了。
林云挠头,这是知道抗不过强权,直接认输了?多蠢的!
林小娘的主意都很极端,不是不死不休就是直接妥协,没有中间值,没有任何弹性空间。这处事风格与性格有关,也与人的阅历有关。其实两种极端处理办法都不好,中间弹性地带有无数可能性的,有能力的人可以很轻松地在两种极端间寻找平衡,没手段的人则只能看到尽头,要么生要么死。
是否采用这种极限思维,其最本质的区别就是:有没有人能托底!有人兜底,失败不可怕,因为有的是资源可以重来。无数次磨炼,狗都能训练出条件反射,更何况人!有时候能力手段、勇气毅力就是这么练出来的。天生有人托举着为何不敢展翅飞翔!
没人兜底怎么办?凉拌啊,不见越穷的人赌性越大,反正没什么可失去的,那就赌个大的,输了不用说“人死鸟朝天”,赌成功后,那就是一步登天,荣华富贵,唾手可得。
面上林小娘好像拥有不少东西,也有能托底的资源,可怎么还是这种极端思维?可仔细想想就知道,那些看上去属于她的东西,实际上都不属于她,丈夫不是她的,儿女要称呼别人为母亲,手里的钱财只要盛紘想,也随时可以收回去。实际上林小娘一无所有!
“阿娘别着急,事情好解决的。”林云安抚林小娘,对上亲生母亲,该帮还是要帮的,毕竟一根藤上的蚂蚱:“就像阿娘说的,最差无非就是把作坊舍出去。”
林小娘按按心口,“那可是个金娃娃。”
“那留在手里?”
“可是邕王......”对呀,你也知道对上强权,盛家无能为力。
“要是碍着盛家了,主君根本不会管的。”
“所以最终还是要看爹爹的。”林云强制林小娘坐回榻上,“阿娘安心坐着,我去找爹爹问一下可好?”
林云去前院书房找盛紘,盛紘在老太太寿安堂寻求解决办法。
此时寿安堂内,盛紘母子相对而坐,满屋的丫头婆子没有半分声响,盛紘几次想开口说事,但见屋内丫鬟仆役均在,就又闭上嘴。
老太太看盛紘一眼,端起茶碗,房妈妈便轻声招呼屋里的丫鬟婆子出去,老太太才开口,“说吧。”
盛紘站起身,一脸诚挚,“儿子本本分分当官,不想天降这等祸事。”
“天降祸事?”老太太略提高声音,“不想你竟然看不清。”
盛紘行礼作揖道:“请母亲指点。”
老太太放下茶盏:“自你纳了林氏后,我再不曾多嘴说过你房里的是非。只这几年看你越发无节制宠爱林氏,竟是连礼制也不顾了。满汴京城的打听,谁家小妾有她这样的,你给她脸面体己,庄子铺面,儿女又养在身下,已经闹得家宅不宁。这样了,林氏竟还不知足,还要在汴京城开作坊。看汴京城有谁家小妾出头露面做生意的?你不说约束着她,竟还帮着她选铺面,汴京城里权贵云集,谁知道会在哪里惹了贵人!如今果然,惹了祸端。”
盛紘羞愧,“母亲说的是,都是儿子的错,没约束好林氏。只是林氏也是本分做生意,并不曾偷抢。她也只是想多给枫儿墨儿挣些银子傍身。没想到邕王行事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