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看看吧,待会出了神皇庙咱们直接去酒楼好好吃一顿,我估计去晚了连位置都没有。”丁一建议道。
货主忙道:“是啊,是啊,到时人多起来,最难就是找能够坐着吃的地方。”
丁一不再犹豫,如愿买到了夏秋两季穿的长袍,外出再也不用成天穿着那套练功服了,由于所有武校都是按仙宗式样制作校服,所以作为正宗外门弟子的丁一,并没有引起小镇上任何人的注意,也毫无优越感可言。
货主见丁一马锐来得这么早,只道他们是镇上学子,报价虽然很贵,但和镇上其他商家动辄高于外界十倍的价格相比还是便宜了不少,更是远远低于山上的外门。
丁一庆幸自己没有暴露“尊贵”的仙宗弟子身份,否则对方的要价肯定会提高不少,现在用了区区两千贯,差不多“一站”便购齐了所要的东西:一袋五公斤重,堪称当代方便面的炒米;一打咸菜馅烧饼;两条熏肉;一包密瓜果脯外加四套衣服。
做成第一笔生意的摊主还奉送了一小袋炒米给丁一,熟练地塞入大袋子里,说是感谢丁一马锐照顾生意。
买好东西后,两人走出巷子,神皇庙与小巷中隔了一个约三十米见方的小广场,一棵巨大的槐树几乎将整个广场置于自己的树荫之下。
那棵树的直径足有五六米,外围用木栅栏围住,不少人正对着巨树跪拜,相对于大树,神庙的大门倒是不怎么起眼了。
由于河滩边占地不大,神庙不过前后两进,前殿是正殿,塑有首代神皇的高大立像,两侧像是佛殿里的罗汉一样,供奉着二十四位神使。
神使是神皇联系外界的使者,既是信使,也是特使,照丁一的理解,正是这些使者向仙宗和商行下达指令、监督指令的完成情况,形成了一个完整的管理闭环,从而有效地消灭了其他意识形态的存在(天魔教除外)。但比较有趣的一件事是,史书上,强大无比的神使,其数量一直在变,由最初的两人,变成了现在的二十四人,似乎每届神皇都要为自己添几个神使。
除了第二进能近距离看到奔腾的河流外,小小的神庙毫无特点可言,丁一甚至有些厌恶神皇庙内的氛围,一开始还以为是庙内的人太多,影响了自己的游览,到后来才意识到,影响自己心情的是那些神使塑像,因为所有的神使都不露脸,整张脸上覆盖了一个金属面具,从贴合度来讲,就像是焊在脸上的。
大小、形状不一的眼睛透过金属面具注视着从下方经过之人,任谁都会有些心虚吧。第二次进入神皇庙,丁一也大抵知道了自己同样不喜欢燕京大庙的原因。
第二进供奉的是神皇的坐像,略大于一名成年男子,丁一想傍晚抬出去游行的想必就是这一尊了。
庙里的人越来越多,照丁一的想法,浏览神皇庙,几步路、扫一眼就完事了,有进有出之下,人不应该这么多啊?但看到刚刚走出主殿,从第二进小院北端又开始磕头的马锐,丁一便知道问题出在哪了。除了自己这个游客,其他人居然都是信徒,区别只有一个,那就是磕头的次数。
相对于每一步、每一处都要磕的“死忠粉”,马锐还算是比较克制的,进了后殿后只不过磕了几十个头而已,丁一似乎听到马锐为自己这个心不诚的游客祝福,所以也就不打算催他了。
“那两个是不是?”
“好像是的!”
好不容易等到马锐磕完头,两人走出人挤人的后殿,忽然听到有声音冲自己的方向而来,转头一看,却见小院正中,一名着皂色衣服的壮汉正指向自己所在的方向,此人身边还站着两人,一人着同样的皂衣,而另一人丁一和马锐都认识,正是挂着副镇长虚衔的赌坊老板赵悝,说“好像是的”四字的恰好就是此人。
“快走!”马锐急忙拉着丁一逆流挤过仍在涌入的人群,在与两名皂衣人相隔两三米的地方往前殿挤去。
“站住!喂,你们两个穿白衣的给我站住!”皂衣人急忙转身,向丁一和马锐扑来。
前来拜神的人中很多都是武校学子,其中不乏懒得换衣的学员,一听皂衣人吼叫,果然都不再动了,他们这一停反而是拦住了想要追赶的皂衣人,而丁一与马锐则如两条泥鳅一样,奋力挤出了人山人海的前殿,又挤出人海人山的广场。
小巷中货车渐渐多了起来,虽然感觉摆脱了皂衣人,但被人追赶的丁一和马锐已经没了购物的兴致,直奔两人上次用过餐的酒楼。十几天外门“简餐”吃下来,丁一现在只想好好享用一顿山下小镇“物美价廉”的大餐。
“你说要不要紧?那个赌坊老板是不是把我们给告了?”马锐有些担心惹上事端。
“应该不会吧,他没理由把事情闹大啊?”丁一道。
“那两个皂衣人和镇外收过桥费的老者、镇门收门票的妇人穿着类似,应该是天南院的人,不知道会不会影响我们在外门学武。”武道和感情上都看到希望的马锐愈发担心起来。
“我注意到了,放心吧,他们不过是镇上的保安,不是正规警察,肯定是赵悝利用职务之便,想阴我们一道。今天人这么多,他找不到我们的,我们吃完就上山!算起来我们才是正宗南天院附属仙宗外门的弟子,会怕他一个挂名的三产小头目?”丁一不是不想早点溜,架不住嘴馋,说了句既安慰自己又安慰马锐的话。
“又来了,什么保安、警察、挂名、三产?你能不能少说点方言?”马锐一阵头疼。
“听不懂算了,难得下来一次,总得吃上一顿,走吧。”丁一快步向位于主巷中、更靠近东门的那家酒楼。
时间到了十一点,巷子中的货摊渐渐多了起来,大部分摊位开始摆出自己的货物,丁一有些庆幸自己果断出手,那些已经开张的摊位,吆喝出的最低价都比自己买的东西要贵,而且没有哪个货摊的货物种类比自己买过的那个货摊齐全,多是些吃的用的,几乎就没有成衣可买。
酒楼也刚刚开张,丁一和马锐是第一批客人,小二认出了打过赏的丁一,殷勤地带两人去了楼上的老位子,丁一可不想在窗口被那些“安保人员”发现,还是老位子更好。
再次翻看那本曾经心惊肉跳的菜单,丁一感觉自己已经麻木了,这些菜和山门食堂相比,性价比实在是太高了!
点了差不多两粒银豆、足够五人份享用的饭菜,丁一与马锐开始坐等酒楼上菜,只是酒店刚刚开张,后厨还在生火涮锅的准备期间,小二老老实实地告知,除了两道冷菜,其他的可能要一柱香甚至一刻钟之后才能上。
最多也就半个钟头,丁一破天荒地点了一壶小酒,与马锐就着冷菜品酒赏景。
才咪上第一口,小二又蹬蹬蹬地跑了上来,腆着脸说是有人想包下整个三楼,如果丁一愿意换到二楼,所有菜品可以打个八折。
好不容易坐定下来的丁一怎么可能为区区两折挪座?那不是钱的问题,而是面子问题:“怎么?大爷没钱吗?还差这两折?”
“来的人多,您就行个方便吧。”小二求道。
“多少人?”
“八个。”
“这里十八个都坐得下,要不这样,你们免费我们就搬!”丁一觉得能帮人一把的地方还是尽量帮一下吧。
“我,我去问一下掌柜。”小二匆忙下楼。
没一会楼下便传来一名年青男子的声音:“叫那两个家伙快点滚下来,一共多少钱?老子替他们付!”
“公子,两千三百贯。”小二弱弱地说了一句。
“什么?两个人吃这么多?”男子显然没有想象到丁一的馋饿程度。
“算了,算了,我们别包了,庞师兄,随便点些菜算了。”一名女子劝道,声音颇为柔美。
“师妹,没想到还有比我们更早的人,也没几个钱,我让掌柜赶他们走!”庞姓男子似乎还想摆一下阔气。
“先上去看看,尽量还是和人家商量一下,掌柜的,你去忙吧,这事就不麻烦你了。”另有一名男子淡淡说道,言语间似乎颇为傲气,他一说完,庞姓男子便没了声音。
酒楼掌柜连声道谢后走下楼去,而小二很快带了那伙人上来,第一个上楼的正是庞姓男子,见丁一和马锐不像是什么大人物,便近前说道:“两位可否去二楼就餐,我们有些话要谈,不便外人知悉,你们的餐费我会全数支付。”
丁一见对方放下了身段,便准备大度一些,勉为其难地吃顿白食,可当想开口,却见陆续上楼的人中间竟有几个熟人,而马锐的目光也正直钩钩看向刚刚上楼的女子。
丁一一下子改变了主意,暗中捅了捅马锐,道:“少爷,我们可是先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