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了吗?这是我悄悄派人从镇外三处营地找到的,还有人在到河道里、马厩中、街巷旁、垃圾堆发现了这样的纸条,上面的字刻意隐瞒了字迹,不进行天罗地网的搜捕,并严刑逼供,你认为能找出主谋吗?”常镇长反问道。
“那就天罗地网的搜捕,再来个严刑逼供!我心中已经有几个可疑的人选了!”赵悝狠狠地说道。
常镇长道:“我看你的脑子全被钱塞满了,比猪脑、狗脑都不如!”
“你!”赵悝忍不住又要发作起来。
“你想过没有,我们以什么名义抓人?诈赌?还是以拆穿赌坊骗局之名?我让人算过了,昨夜戌时以后,三个门口一共进来了四十六人,你也知道,晚上进镇的,大多是那些靠推车筹足赌资的穷鬼,平时最多也就两三个,这么多人几乎在同一时间进来都是因为收到了这张纸条!你可知道昨夜今晨从三个门口离去的穷鬼有多少吗?至少是两百个!不请山上出手,你以为我一口气能捉住那么多人?再说如果主谋不在里面,事情传出去,你想过将会面临什么样的后果吗?”
赵悝怒骂了一句:“他娘的,这些穷鬼互相之间肯定是有预谋的,只要拼凑足两万贯,就可以到我的场子里来抢钱了,赌坊不到半个时辰就赔了一千三百多万贯,不把幕后之人找出来,老子誓不姓赵!”
“现在别和我提这个,要查你自己一个人暗地里查,如果闹出一点动静,我第一个找你算账!仙宗是不可能替你背上诈赌的恶名的,更不可能为了包庇你的诈赌,而大肆搜捕进山求学的学子,真要有这样的传言出来,也就是你脑袋落地的时候!”常镇长道。
“反正你也跑不掉。对了,你就不怕这些回去的人暗地里把这事传出去?”赵悝问道。
“他们这么急离开,说明他们很害怕,害怕赌访靠着仙宗的支持指他们算账甚至灭口,如果你是一个赢回钱的穷鬼,你回去后会和人到处炫耀自己是如何赢钱的吗?你说地方官府会放任这些人诋毁天山镇的声望吗?有一点你要记住,有本事到这里来求学的,除了有钱人就是聪明人,只要你不作怪,这事早晚也就过去了。反正这些年你也挣了不少,损失点就算是积德吧。我那份,今年就不用给了。”常镇长摆出了送客的手势。
“你——”赵悝虽气,但也无可奈何,只能拂袖而去。其心中怀疑的对象无疑就是丁一了,只因为两个原因,第一,这件事正好发生在丁一出现的日子;第二,正是丁一试了第一把,那些该死的外来铃声才开始响起来的!
……
仙宗外门的门口多了两个交心诚费入学的学子,丁一和马锐。那些赢了钱的“推手”都选择迅速离开,以免镇上报复,但丁一本就是铁心为了外门而来,还未将一个小小的赌场放在眼里。
丁一是以仆人陪练的身份进入外门的,名字也改成了张翼;而马夫马锐则摇身一变为楚国户部知事的公子张洛,当然,这是经过张洛本人首肯的。
昨晚丁一与张洛在桥上商量之事,正是让张洛写下赌胜“秘籍”,悄悄交给同样受骗的穷苦兄弟,再汇集所有“推手”的钱,派了十几个代表入镇,然后又将消息传到小镇另两座桥外,四十余名“赌代表”相继进入赌场,只等丁一“吹响进攻的号角”。分散在十几个赌桌上的“代表”,同时出手,用最快的速度,赢回本钱,再迅速撤退。
因为前来天山镇的多少都是些有地位的人,子夜时分也是赌客最多的时候,赌场并不敢冒着当场被揭穿的风险停止赔付,直到实在是无法赔付赌资时,才不得不暂停经营。
丁一敢于一下子下注三十八万贯,为其他人试错,还是靠手机帮的忙,手机自带的红外摄像头能近距离穿透骰盅。
丁一将手机笼在袖中,偷偷拍下了几段视频,然后悄悄去茅房观看,令丁一震惊不已的是,那三粒“棋子”中,有两粒竟然是有热量的!七下铃响后,盅内微微发黄的两枚棋子竟然会瞬间转身。
丁一有点不想信自己的眼睛,放慢五倍后,才发现,那两粒棋子在铃响后迅速鼓起,然后从中缝处伸出六条腿,再轻巧地翻了个身,收回腿,又回复成椭圆形的样子,原来三枚石头“棋子”中,有两枚竟是不知名的昆虫伪装而成!赌场完全是利用这种昆虫的特性来设计的骗局!
学习过巴甫洛夫大叔条件反射的理论,丁一自信用不了多久,自己也能训练出这些昆虫“非凡”的技能,难的只是不能让外人知道世间有这种奇特虫子的存在,而自己正是要利用“敌人”不知道自己已经知道这个秘密,来帮自己和那帮苦哈哈的“推手”完成漂亮的一击!
这些“推手”中,一多半有过赌场输光的经历,还有些则是没能考入外门,也无力再支付武校学费的人。一场豪赌下来,大家人均分到了六万多贯,然后在一夜之间结伴归家,作鸟兽散。
丁一其实总的也没赢多少,赎回人参出赌场后,身边一共是八十万贯左右,扣去二十万贯的那袋银豆和卖塑料杯所得的四十六万贯,一共也只赢了十四万贯。
丁一把这十四万贯都给了已经分到六万贯的张洛,好让其回家后有能力归还债务。一开始张洛坚决不收,但丁一提出冒用张洛身份的请求,张洛答应后,这才勉强收了下来。
由于楚国在北天山洲的西南边垂,丁一估计仙宗外门不太可能去这么远的地方查证学员信息,所以动起了这个脑筋。
张洛感谢马锐和丁一的救命之恩,详细对丁一说了自己和仆从张翼的具体情况,以便马锐和丁一不会被人轻易戳穿这个身份。
……
在高大的雪山之下,仙宗外门所在的山头看上去就像是一个小山包,而天山小镇就位于这个“小山包”脚下。
丁一和马锐离开赌场、告别张洛主仆后,也不准备投宿了,半夜直接从镇北上山。山径盘山而建,可通车马。两人从凌晨两点走到了早上七点,足足走了五个小时,才到了外门所在的山顶。高度也从海拔五百米,直线上升到了海拔一千四百米。巨大的雪山脚下,一座高山给人的感觉就如一个小山头。
仙宗外门依山势而建,一道堪比王宫城墙的石墙围住了整个山头,从山路上远远看去,渐次升高的墙内建筑从山门一直延伸到山顶,到处是飞檐翘角的楼阁殿宇,感觉就像是传说中的阿房宫。
仰头再看向外门背后的大山,并不见一个山峰,群峰全都笼罩于云雾之中,就连近在眼前的外门,也是被一层薄幕笼罩着的,丁一很有一种荡胸生层云的感觉。
两人入门的过程还经历了一翻波折,大门直到早上八点才打开,当丁一和马锐兴匆匆地想进门时,却被“保安”无情地挡了出去,让两人去高墙东侧的边门等着。
赶到边门后,等到十点多,才有人开门推着车出来。车是粪车,推车的大爷好心地为二人指路。两人依着指示,进入侧门所在的小院。院内一名工头一样的男子开门见山地说道:“月薪六百贯,包吃包住。”
丁一喜道:“不是说要交钱吗?怎么还有薪水拿?”
“别听那些黑掮客忽悠,我们是仙宗正统,从不通过其他人招工。咱们有言在先,你们除了逐门逐户收马桶之外,不许高声喧哗、不许偷练武功、不许私进女院、不许……”
“等等,你说什么?什么马桶?”丁一急道。
“放心,山门另有老妈子刷马桶,你们只管倒和运。”工头慷慨地说道。
“我去!我们是来报名学武的!”丁一气道。
“没搞错吧?穿成这样来学武?你们不是在山下镇上看了告示后找来的?”
“你管我们穿成哪样!少爷,我们走!”丁一愤然离去。
“是,公子。”马锐急忙跟上,谦恭地哪里有半分少爷的样子。两人显然都没有做好转变身份的准备。
“马哥,你这样可不行,为了掩饰身份,以后你是年长的少爷、公子、大boSS,我只是你的小弟和佣人,懂了吗?”重新走向正门的路上,丁一开始教马锐转变身份。
“懂了姑爷。”马锐道。
“懂个屁啊!从现在开始,立即得改!”丁一对马锐的表演能力感到极其失望。
马锐忽然脸色一变,怒踢了丁一一脚,暴躁地吼了一句:“臭小子,反了不成!还不快去问问怎么报名!”
“我去!你敢打我——算了,我去!”丁一忽然意识到,马锐还是很有表演天分的,只是自己此时的感觉有点像是吃了黄莲。
一样是一身破破烂烂,脏不拉叽的内衣,接待两人的外门“招生办副主任”还是一眼认出了谁是“主人”,谁是“仆人”。因为垂头丧气、背着一个奇怪包袱的丁一,怎么看都像是一个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