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清欢这次出门,虽未带大量银钱,却带了不少珍贵的药物。
她原本计划来到白云城后,在黑市上出售这些药物,既可以换成银钱,又可以打探消息。
却没想到,半路上遇到了司璟尘一行人。
为了不被他们抓住,黑市她是去不成了。
现如今阎罗阁不接她的任务,她得另想办法救出糟老头。
解铃还需系铃人,看到城主府贴出来的,招民间杏林高手入府医治城主大人,治好了有重赏的告示,夏清欢突然有了主意。
她的师父鬼毒老人,曾是医仙谷掌门的亲传弟子,虽说后来被逐出了师门,但偶尔酒醉之时,也跟她吐槽过不少有关师门之事。
医仙谷的弟子学成后,需出谷历练三年,见识了世间的各种疑难杂症,才会让他们的医术突飞猛进。
所以,在看到城主府张贴告示寻找大夫时,夏清欢就决定冒充医仙谷弟子的身份,光明正大的去探探城主的情况。
她师父虽说性格古怪,不是什么好人,但他也不会无缘无故把毒下在别人身上,更不会下给像城主这样有权有势的朝廷中人。
这其中肯定有蹊跷。
不过在去城主府之前,她还需要准备一些东西。
夏清欢直接去了一家首饰店,借用店里的纸笔,把医仙谷弟子的令牌画了出来。
巴掌大的方形沉香木上,祥云在天,白芷,甘草,半夏在地。
这是三味最常见的草药,却也代表着医者的勇气,美好,忠贞的赤子之心。
这令牌糟老头子也有一块,平日里他嫌弃地丢到一边,看都不带看一眼。
但每每喝醉时,却又会抱着它痛哭,嘴里呢喃着‘师父’。
也不知他是后悔了当初走上毒医的道路,还是气恼师父把他逐出了师门。
夏清欢见的次数多了,也就把令牌的模样记在了心里。
“把这图案刻于半寸厚的沉香木上,两面皆要刻,不知掌柜的多久能刻好?”
如果没有半路遇到司璟尘那一档子事,夏清欢完全可以去黑市高价收一块医仙谷弟子的令牌。
但现在为了避免跟那帮人接触,她只能来首饰店请老板帮她雕刻一块。
老板是位中年女性,她瞄了一眼图案,笑道:“木料店里有现成的,雕刻的人也都是老师傅,图案并不复杂,一个时辰便可刻好。”
“行,这是定金,一个时辰后我再来取。”
趁着首饰店老板雕刻的间隙,夏清欢去了一趟染料铺,买了一些灰暗色的颜料回来。
医仙谷的弟子正式拜入就会发放令牌,他们常年带着,等到出谷,令牌早已磨损的破旧。
她要是拿着新雕刻的令牌去城主府,很容易引起别人的怀疑,所以她还需要把令牌做旧。
一个时辰后,夏清欢顺利从首饰店里取到了令牌。
砂石磨砺,烟熏火燎,刷上暗灰色的颜料,洗涤后再涂抹上保养的松脂。
如此反复,总算把这块刚雕刻出来的令牌,做成了颜色发暗,一看就是主人常常摩挲又精心保养过的模样。
接下来便是易容。
肤色涂黑,长眉加粗入鬓,再贴上细胡茬与喉结。
拿块薄纱把胸口束紧,好在现在天气冷,衣服可以穿得厚些,人显得臃肿了,胸自然也不再显眼。
再把鞋底一垫,游医的方巾帽一戴,镜中明眸皓齿的少女,转眼间就变成了斯文的青年男儿。
“爷爷快看,天上有长明灯。”
“定然是城主府放的,唉,只怕城主的身子……”
天色慢慢暗了下来,街上行人也少了许多,已经拿出高考的劲儿把城主府地图牢记于心的夏清欢,出门不久就听到了一老一少的对话声。
她加快了脚步,来到城主府门口,恰好碰到一锦衣男子带着护从迎面向她走来。
她低垂下脑袋,本想避让到一边,没曾想那人却唤住了她。
“你是何人?”
无奈,夏清欢只能硬着头皮迎上去:“在下乃医仙谷弟子齐文,出谷历练途经此地,听闻城主大人病了,在下刚好会些岐黄之术,愿为城主大人尽些绵薄之力。”
“医仙谷?”男人眯了眯眼,沉声问,“可有证明身份的令牌。”
夏清欢闻言,扯下了腰间的令牌递了过去。
男人拿着令牌,反复翻看。
夏清欢虽面色平静,心里却慌得一批。
毕竟是假的,即便她挑的是光线暗淡的傍晚来拜访,也不能百分百保证,这人不会看出破绽。
好在男人看了一会儿,就和颜悦色的对她招了招手:“跟我来吧,希望先生能治好家父。”
家父?这人竟然是城主的儿子。
从百晓生给她的地图标记中得知,城主一共有三儿两女,只是不知这是他的第几子?
夏清欢一边琢磨,一边把沿途走过的路跟脑海里的地图对照。
很快她就发现,这人带她去得不是城主居住的寝殿,而是一个偏殿。
不是吧,她觉得她伪装的挺好的,这刚见面就露馅了?
夏清欢不动声色的握紧了袖中的女儿香药瓶,下一秒他就听到了男人拔高的声音。
“秦钟,出来我给你介绍一个人。”
话落,他偏过了头,冲着夏清欢阴恻恻一笑:“齐大夫有所不知,前两日府上也来了一位医仙谷弟子,给你们引荐一下,或许你们还认识。”
夏清欢的心沉了下去,这也能遇上,什么狗屎猿粪。
很快,偏殿里走出一名三十来岁,容貌忠厚的青年。
他冲着男人行了一礼:“大公子唤我?”
大公子,这是城主的大儿子,唐明孝。
“秦大夫,这位齐大夫你可认识?”唐明孝伸手指了指夏清欢。
秦钟的目光在她脸上逡巡了一番,很快摇了摇头:“未曾见过。”
“他可是你们医仙谷的人,你竟然不认识?”唐明孝的手,放在了腰间的佩剑上,眸中闪过一抹杀意。
“这有何稀奇?”夏清欢压着嗓子,淡定的轻笑了一声,“医仙谷分东南西北四院,每院擅长皆有不同,长老与掌门收的弟子还不包括在这四院之内,再加上在下喜欢独自研习医术,即便同为谷中弟子,许多也是在下未曾见过的。”
秦钟点头附和:“的确如此,各院弟子联系并不密切,再加上入门的时间差距,我与这位先生素未谋面也很正常。”
“是吗?”唐明孝快速扯过秦钟腰间的令牌,把它拿着跟刚才从夏清欢那拿到的令牌对比了一番,眸中杀意更浓,“那为何你们两个的令牌上的图案有些不一样?你们到底谁在撒谎?”
什么意思,现如今的医仙谷令牌改版了不成?
夏清欢视线瞥过去,瞄了一眼,果然,她令牌上雕刻着白芷的地方,在秦钟的令牌上却被换成了丹参。
卧槽,怎么会这样。
这不完蛋了嘛,夏清欢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正思索着该如何解释时,一旁的秦钟却恭敬地冲她行了一礼,满脸崇拜地唤了她一声:“师兄!”
不是,什么情况,咱俩明明没见过,这声师兄他是怎么叫出口的?
而且她装扮的年龄,也比他小吧,难不成这货跟她一样,也是冒充的医仙谷的弟子混进来的?
夏清欢一头雾水,但嘴上还是从容自若地应了一句:“师弟好。”
“大公子有所不知,师兄手中拿的是谷中亲传弟子的令牌,而我只是普通的内门弟子,所以我们俩的令牌有些许的差异。”秦钟转身就向一旁的唐明孝解释道,“现如今有师兄坐镇,相信城主大人很快就会药到病除。”
这是拿她吹牛逼,是吧是吧。
夏清欢心里mmp,面上却端着身份,自信而孤傲一笑。
“那本公子就等着你们的好消息,如若治不好,本公子要了你们的脑袋。”唐明孝把令牌扔给两人,视线冷冷扫过,扬长而去。
“师兄,我带你去见城主。”秦钟一边引路,一边说着他诊断的城主的病情。
听着身边男人的唠叨,夏清欢松了一口气。
很好,第一关算是过了,她的身份非但没有被拆穿,现在还多了一位助手,大公子可真是个好人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