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晓生一直静静扇着他的鹅毛扇,带起一阵秋日的凉风,末了他问了一句:“姑娘所说,可有证据?”
幕离被风轻轻带动的夏清欢,一直不理解。
鹅毛保暖,但鹅毛扇在秋冬天扇出来的也是冷风呀,夏天还好说,天气一冷装个逼也是不容易。
这些古人怎么就不知道变通呢,装逼方式随季节变化而变化,不但能增加新鲜感,自己还不用受罪。
冬天盘个核桃它不香吗?
摇了摇脑袋,晃掉脑子里千奇百怪的想法,夏清欢低声道:“大约十日前,在清风镇辖区内,罗刹门门主带着百余来人偷袭毒发的司璟尘,却被他反杀。”
“经此一战,司璟尘经脉受损严重,他急需‘千年雪莲’来疗伤。”
“我没有证据,但楼主神通广大,想必已经在清风镇发现了那满地罗刹门的人的尸体。”
“不错。”百晓生点了点头。
尸体早就发现了,只是现场没留活口,他们不知道是何人下手?
结合刚才探子说的罗刹门已被灭门,这一切都说的通了。
百晓生有些好奇,他一个小姑娘怎么知道这么多?但她没有解释的意思,他也识趣的没有刨根问底。
他侧身对身边的刺探吩咐道:“你去把这个消息透露给拍卖行的老板,就说有个大客户要来竞拍,让他把‘千年血莲’的起拍价再往上提一提。”
同城做生意,天机楼跟拍卖行也有些交情,这情报透露给他们,到时候拍卖所得的银两,可不是简单的两千两。
“是!”刺探应了一声,一个翻越,身影快速消失在楼里。
百晓生笑得一脸和煦:“姑娘下次有重要消息尽管传给天机楼,我们高价收购。”
“没问题。”夏清欢像是想到了什么,沉声问,“楼主可否借我一批人手,我有位亲友被关押在了城主府的地牢里,需要我去营救,价钱好商量。”
“天机楼只贩卖消息,打打杀杀的事一概不管。”
百晓生先是否决,在夏清欢要失望离开时,他又加了一句,“不过,我可以把姑娘介绍给阎罗阁。”
阎罗阁,是专门培养杀手的组织。
不论是朝廷中人,还是江湖侠客,亦或者是域外之族,只要你武功高强,签下生死状,通过考核,皆可入阁。
他们拿钱办事,不问是非,这些年积累的信誉还算不错。
“那就有劳楼主引见了。”夏清欢抱拳行了一礼。
百晓生写了一张纸条,然后拉开了柜台后面的鸟笼,把纸条塞进了一只灰扑扑不起眼的鸽子脚环里。
鸽子被放飞,咕咕叫着飞远。
很快,一名脸戴银色狐狸面具,手执一把白色油纸伞,穿着一件艳丽红裙,身段妖娆的女人就大步走进了天机楼。
“冤家,你唤我来,可是想我了?”
女人勾着烈焰红唇,声音魅惑。
她径直走到了百晓生身边,涂着艳丽丹寇的玉手毫不客气地抚上了他的胸膛,并且灵活的往他衣襟里钻。
“咳咳……”
一直云淡风轻的百晓生,一下子涨红了脸,他快速拉下女人的手,鹅毛扇颤抖地指向了夏清欢:“你别胡闹。是这位姑娘,她要跟你们阎罗阁谈笔生意。”
显然,百晓生没有料到阎罗阁派来的人会是她,眼中充满了后悔。
“哦?”女人拉长了声音,视线探究地落在夏清欢身上。
她们两个,一个戴着狐狸面具,一个戴着幕离,彼此皆看不见对方的真容。
相撞的视线里,带着几分兴趣,却也没啥敌意。
而后,还是女人先笑了起来:“今日大哥二哥都不在,我是阎罗阁的圣女——花里伞,妹妹有什么事跟我说就好。”
果然是她,那个以纸伞为武器,最喜杀天下负心汉的女杀手。
夏清欢低垂下了眼帘:“我想请你们帮我进入城主府地牢救个人。”
花里伞笑盈盈地向她靠近:“阁中排名越靠前的杀手,出任务收取的报酬也就越高,不知妹妹能出多少银两?”
不愧是冤家,这人跟百晓生谈钱的方式还真是如出一辙的直接。
夏清欢想了想,伸出五根手指:“五千两,城主府地图我免费提供,刚从天机楼买的,楼主可以为我作证。”
百晓生点了点头。
“这么大方的妹妹不多见了,我喜欢。”花里伞拥住了夏清欢的肩膀,在她耳边吹了一口气,目光似乎要穿透幕离,看清她的模样。
夏清欢拍起马屁来,也不遑多让:“姐姐这么漂亮我也很喜欢,要不是没看见狐狸尾巴,我都要以为姐姐是狐妖变得……”
大概是因为大夫的身份,她对气味一向很敏感。
夏清欢在花里伞身上闻到了一股十分特别的香气,以及香气掩盖下的淡淡血腥味。
“小嘴真甜,这单生意阎罗阁接了。”花里伞隔着幕离,轻点了一下夏清欢的唇:“说吧,你要救谁?”
“一个糟老头子。”夏清欢想了想,又加了一句,“江湖人称鬼毒老人。”
花里伞神情一变,拉长声音道:“妹妹,这事呀不好办,得加钱。”
夏清欢皱了皱眉:“七千两!”
见花里伞但笑不语,她又咬牙往上添了两千两:“九千两,不能再多了……”
她总共也就从司璟尘那讹了一万两,这一路上还花了一些,九千两已经是她身上所有的积蓄了。
“妹妹怕是不知道,前几日‘鬼毒老人’在白云城干了什么?”花里伞叹了一口气。
夏清欢心中涌起不好的预感。
花里伞贴在百晓生的肩头,轻拍了他一下:“冤家,告诉她。”
“我这的消息,可都是要花钱买的。”话虽这样说,百晓生还是摇着鹅毛扇,不急不缓地开口,“七日前,‘鬼毒老人’给城主大人治病,却导致城主大人中毒昏迷,至今未醒。”
“他现在可是整个城主府重点看押的犯人。”
“没错,”花里伞也附和着,“阎罗阁现在出手去救他,意味着明目张胆跟城主府对着干,今后可是有不小的麻烦。”
为了区区几千两银子,实在不值当。
夏清欢:“……”
知道糟老头子会闯祸,但她怎么也没有想到,他竟然这么会闯祸。
“是我冒昧了,当我什么都没说。”夏清欢行了一礼,把布防图塞进口袋,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
毁灭吧,她累了,糟老头子爱咋咋地,她不伺候了。
身后却传来了花里伞试探的声音:“妹妹是鬼毒老人什么人?”
“一个平平无奇的路人,我跟他不熟。”夏清欢说的咬牙切齿,恨不得分分钟跟那糟老头划清界限。
“鬼毒老人那人品,竟然也有人去救他,真是稀奇。”直到看不清夏清欢的身影,花里伞才意味深长地勾了勾唇。
她像没骨头一样,软靠在百晓生的胸膛,红唇紧贴着他的脸:“冤家,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那姑娘大概是从京城而来,更多的我也无从知晓。”
百晓生吓得赶忙拉开了跟她的距离,摇着鹅毛扇,脚步匆匆往外走:“我有事要出门一趟,有时间再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