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走几步推开门,顾郁礼正坐在小桌边写着什么。
看到梁照雪进来,抬眼看了一眼又低下头去。
一旁的陆海见状将梁照雪拉到一边,小声说:“下午本来我没啥事,在园子里巡视一圈,就在小亭处找到了昏迷的将军。
府内本来安排了不少暗卫,但是那处地方少有人去,疏忽了,我去的时候将军已经有些意识不清楚了……”
说着陆海一个七尺男儿都有些禁不住流泪。
他去看的时候,主子一个人趴在石桌上,手里紧紧抓着自己的斗篷,浑身颤抖,嘴里还念叨着母亲。
梁照雪此时已经不想再论对错,心里的委屈也暂时压下:“我进去看看他。”
顾郁礼却突兀的起身,揽住她:“你还想他更严重些?”
梁照雪愣在原地,松开了推门的手。
顾郁礼看着她又开口道:“我早说了他这病,最忌讳生气,也不能吹冷风,你现在进去,他情绪万一更激动了,我怎么救?”
梁照雪有些失落的找了凳子坐下,翠竹也不知道说些什么能安慰她,只在一旁站着,有些恼恨的瞪着那顾大夫。
本来这大夫成天板着脸,但是医术不错,翠竹对他还是有些好感的,但是谁知道如今说话这么不中听。
府里谁都能看出来,将军对夫人,百依百顺,爱的不行。
夫妻俩床头打架床尾合,不让进去看是什么道理?
陆海站在一边,也是有些麻爪。
按照他的想法,此时主子肯定是希望梁照雪去陪着的,但是二人吵了架,主子清醒的那一会儿也说了不让他打扰梁照雪。现在只能默默闭嘴站在一旁。
顾郁礼冷眼看着这几人,丢下一句:“我早说过的,沉迷女色能有什么好下场?”就出门煎药去了。
梁照雪本就通红的眼睛又蓄满了眼泪,一旁的翠竹赶忙掏出帕子给她擦拭眼泪:“夫人,快擦擦。”
陆海这大直男更不知道怎么劝了,只说:“我进去看看主子醒了没有。”
进了里屋,陆海轻手轻脚的靠近景平江。
为了止吐退热,顾郁礼给他胸口、手臂都扎了几根银针。
景平江赤着上身,躺在床上,眉头始终锁着,嘴唇干涩开裂。
陆海试探性的叫了两声:“主子、将军……”
见人没有反应,就去门外将梁照雪唤了进来,自己则是去了药房找顾郁礼,这老小子,自己多年不娶妻,根本不懂这夫妻吵架床头打架床尾和的道理。
进到内室,看着床榻上的景平江,梁照雪泪流的根本止不住,用帕子擦了擦。
她也不明白自己这是怎么了?怎么成了个爱哭鬼了。明明以前不是这样的啊。
翠竹搬了个凳子给她,就出了房间。
梁照雪拿起一旁的温水,用极小的银汤匙,湿润着他的嘴唇。
有几滴水流进景平江干涩的嗓子眼里,整个人被牵引的更加渴了,压抑着咳了两声,缓缓睁开眼,看到一旁的梁照雪。
梁照雪自然也看到男人睁开了眼,慌忙的解释说:“不跟你生气了。”
可床榻上的男人只看了一眼,扯动嘴角轻笑一声,就再次闭上了眼睛。景平江此时心里以为这不过又是梦境而已,自己没差人告诉月儿,更何况她还生着气,怎么会过来看自己?
梁照雪放下手中的东西,拿起一旁的帕子,温柔为他擦拭着汗水,柔声说:“景舟哥哥,哪里难受?跟我说说。”
床榻上的男人这才猛然睁开眼,一双布满血丝的眼不可置信的望着梁照雪。
大手紧紧抓住梁照雪的手腕:“月儿?”
“是我,你别动,身上还有针。”梁照雪有些紧张,害怕他牵动这银针,带来什么不好的副作用。
用另一只手拉着他,安抚道:“是我。你别着急。”
景平江此刻醒来,口干舌燥的似乎是长了一层硬壳。头因为高热,还迷糊的痛着。身上虽然起了热,但没盖被子,彻骨的寒冷侵略着他肌肤的每一寸,只有这和梁照雪接触的位置才能感受到一些温暖。
每个骨节都发酸,哪哪儿都不舒服。
松开梁照雪的手,整个人又靠在了软枕上,吞咽了几口唾沫想滋润一下如刀片割喉一般难捱的喉头。
梁照雪见状,赶忙递过来一杯温水,用勺子喂他稍微喝了几口,景平江才觉得缓过来些许。
沙哑着嗓委屈开口:“抱歉,月儿,下午是我不好,我应该先…咳咳咳……跟你商量……咳咳咳咳”
梁照雪看他一句话都说不完就咳个不停地样子,心里心疼,连忙制止他道:“好了我知道,不说话了,歇着。”
睡着的时候不觉得什么,此时清醒片刻,反倒是感受到肠胃的不安分。忍着翻江倒海的呕意,默默看着梁照雪在一旁投帕子。
自己这副不争气的身体,不管啥时候都是给月儿添乱。
此时梁照雪走过来,柔柔的问着要不要吃点东西。
景平江猛然蹙眉,有些执拗的将嘴紧闭着,拿起一旁的帕子掩住嘴,梁照雪却清晰的看到,那帕子渗出的湿润。
走过去轻轻将他扶起,又托着他的腰腹,生怕碰到银针,低声说:“想吐吗?”
听到那字,景平江更加反胃了。借着梁照雪的力,朝着床下的痰盂吐了起来。
可本就吐过两回,这会儿胃里没什么东西,又有些痉挛,身体忍不住的弓起,连连干呕着,却也只有些酸水。
正巧这时候陆海推门进来,看到这一幕,快走几步收走了痰盂。
恭顺的站在桌边道:“夫人,要不要先出去,顾大夫一会要过来拔针了。”
梁照雪还没说话,刚躺下的景平江忍着嘴里的酸涩难受:“为何要夫人出去?”
陆海和梁照雪对视一眼,梁照雪谨慎的开口道:“没什么,顾大夫怕我惹你生气。”
眼瞧着景平江要发脾气,梁照雪又接着一句:“不许发脾气,他是为你好。”
景平江像个泄了气的皮球一样,只说:“那你别走,就留在这儿,这儿也是你的房间。”
说话间顾郁礼就推门进来,看着这三人,摇了摇头什么话都没说,只自己默默拔针,又将熬好的药留下,就一言不发的出去了。
梁照雪安排陆海跟着一起去,自己则是看着景平江吃药。
今日的药里不知放了什么,闻起来格外苦涩。
景平江却像没有味觉一般一口气喝了下去。看的梁照雪在一旁连连惊叹。
喝过药,梁照雪又给他换上一套新的里衣,床上的被褥也让翠竹进来换过,才扶着有些脚步不稳的景平江躺下。
刚刚下床吹了风,景平江的体温又有些反了上来。
景平江闭着眼,躺在梁照雪身边,头晕的不敢有大动作,只贪婪的闻着女孩儿身上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