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这时,胸口处抚上一片柔软。
“放松,吸气,”
梁照雪按住他的心口,半跪着温柔的抱住他:“慢一点,别着急。”
景平江只觉得冰冷的手被包裹着,柔润温暖的缓缓抚慰着他,跟着梁照雪的节奏呼吸了一会儿,药效上来,憋闷的感觉散开了一点。
又缓和了一会儿,景平江方才能坐直了身子,脸色也恢复了一些,冲梁照雪故作轻松的笑笑。
梁照雪则在一旁依旧紧张,“叫顾萧心回来看看?”
“不必了,明日就能见得到了。”景平江拢了拢身上的衣袍,正值正午,可身子骨还是觉得漏风一般,刺骨的冷。
“明日?”
“明日他同我一起上路去洛阳。”
梁照雪震惊的嘴都合不拢,直勾勾的看着景平江:“去洛阳?做什么?”
景平江按了按有些刺痛的胸口,喘了口气,拉过女孩儿的手:“洛阳发了洪水,得派兵去赈灾。”
“那也不归你管啊,为何……派你去。”
影唐,各个地区都有驻守的官兵,洛阳也是一个很大的城市,退一步说就算朝廷要派人过去,也轮不到景平江去,他是常年驻守西北的定西将军,没有理由被派去中原。
景平江白着一张脸,看着梁照雪疑惑的样子,轻咳一声:“咳咳,我去那里自然有我的理由。”
其实这理由也不难猜,景平江清楚的感知到自己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灯芯草如今出了问题。
若是想彻底解决,最快最有效的办法就是他直接过去。
本来碍于自己没有理由过去,可是天随人愿,上官鸿害怕景平江一直留在长安威胁到自己掌握的那一部分兵权,又忌惮景平江被自己骗回来,面上没说什么,但此次一旦回去西北,定是要做些什么的。
正巧中原水患,需要朝廷派兵支援,押送物资过去。
中原大地,景平江在那里没有根基,一路上自己想要做些什么,或者将脏水泼在他身上,就容易的多。
两人各怀心思,却不谋而合。
“那我呢?”梁照雪一脸错愕看着平静说出这话的景平江。
“你留在府里或者我安排人送你回肃州去,最好是回……”景平江一手按着不老实的胃脘,自顾自的说着。
梁照雪则是急匆匆的离开了,甚至连话都没有听完。
转身走的飞快,脸上已布满泪痕,心里满是委屈与不甘。
为什么什么都不与自己商量?现在起码也是明媒正娶的妻子,凭什么他能决定自己的去留?
越想越气,根本顾不得身后的人,急匆匆想追赶梁照雪,却被胃痛牵绊住脚步。
孤零零的留在原地,口中喃喃:“母亲,如今又剩我一人了。”
这个小亭子,是他小时候母亲常常陪他玩儿的地方,因为心疾的缘故,多数时候是不能经常吹风的,只有风和日丽他身子又感觉不错的时候,母亲才会与他在这亭子里玩上一会儿。
景平江又何尝不知梁照雪是因为什么生气,可是这其中缘由怎么可能轻易说的明白,他也不想将梁照雪牵扯进这些事情里面来。
只是他没意识到的是,女孩子其实在意的是态度而不是事情。
满脸泪痕的梁照雪冲进自己的房间,瞬间关上门了把跟过来的翠竹也关在了外边。
将自己埋在被子里,整个人才觉得好了一点,委屈的眼泪止不住的流出。
穿到这里这么久都没觉得这么委屈过。
将自己裹在被子里,委屈的睡了过去,再次醒来时窗外已是昏黄的日落。
直到现在景平江都没有过来看过自己,明知自己生气了,这还是新婚第一日呢,越想越气的梁照雪翻身坐起就想找他去理论一二。
坐在梳妆台前,看着自己的脸,哭的太狠,妆完全花了,发型也乱的没有章法。
稍微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太阳穴突突的跳着疼,梁照雪瞬间放弃了想要自己梳头的想法。
推开门试探性的喊道:“翠竹?在么?”
翠竹此刻正惴惴不安,主屋来人传话说让夫人今夜自己吃饭,夫人又哭着一下午都没出来。
听到梁照雪唤她赶忙答应道:“夫人,我在”
看到梁照雪的那一瞬间,翠竹也是忍不住的笑了出来。
梁照雪整个人凌乱的像一只野地里刚跑过来的小兔子,双眼红红的,头发上似乎还沾着野草,乱糟糟的,妆也花的不成样子。
伸手扶住梁照雪的手,一同回了房间。
一番梳洗后,看着镜中人,翠竹满意的点点头,这才是她家漂亮可爱的小夫人嘛。
梁照雪则依旧是闷闷不乐的。
现在已经没有刚起床想去找景平江理论的心情了,反倒是有些后怕,或许这个时代的男人都是如此,不会与夫人商量事情的呢?
自己会不会是自作多情的想多了?想要的太多……
看着梁照雪发呆,翠竹在她身后默默说道:“夫人是跟将军吵架了吗?”
“倒也没有,就是有些伤心罢了。”梁照雪双手搅着帕子,颇有些小女儿情态。
吵架?还没吵呢,自己就先跑了。
翠竹犹豫着开口道“下午您……您睡着,陆海来过,说是今晚将军就不陪您一起用饭了。”
“还说什么了?”梁照雪气不打一处来的发问,谁想跟他一起吃饭啊!说的好像自己愿意跟他一起吃饭一样。
“没说什么,但是听闻……”翠竹支支吾吾的欲言又止。
梁照雪瞪了她一眼,小丫头立马接着说道:“听说顾大夫下午突然入府了,给老太太请脉,早上已经来过一趟……”
梁照雪自然明白,顾郁礼此时登门定是景平江又不舒服了,想起她将男人丢在亭子里的时候,那人还刚发作过一回,有些懊恼的一拍大腿起身就往屋外赶去。
翠竹赶紧拿了披风追上去:“夫人慢些,穿上个披风。”
梁照雪此时心里七上八下,走到主屋,就看见小厮们端着水盆来来回回,在房间进进出出的。
拦下一个小厮:“怎么回事?”
小厮低着头不敢说话,梁照雪身后的翠竹瞪了那人一眼道:“夫人问话,答就是了。”
小厮这才唯唯诺诺的回说:“将军身子不爽利,吐了两回。”
梁照雪闻言心里更是难受,明知道景平江的病生不得气,自己怎么还将刚发作过的他,一个人留在风口,自己回去闷头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