肃州,常春别院内。
半个时辰过去,也不见人回来。梁照雪有些疲惫的依在床榻上,连日来的奔波加上头部受伤,刚刚又急中生智的和老鸨周旋,她已经累到极点,此时难得的空闲,正昏昏欲睡,耳边就传来开锁的声音。
揉揉眼,抬头看去,日光明晃晃的落在来人身上,像镀了一层金光。“你要的东西,纸墨笔砚,换洗衣服。”春哥儿开口道。
梁照雪急忙忙起来,却不想坐久了腿有点麻,一个趔趄摔了下去,直直的摔在地上,浑身生疼。“额,我....谢谢,放着吧”
“呵,”春哥儿冷笑一声,心下想着雕虫小技,这些年不知多少女子用过这招了。信步出门而去。
从地上爬起来,揉了揉自己手肘,转了转脖子,心下暗想,这副身子真是不经折腾啊,弱柳扶风的样子,丝毫都经不住风霜雪雨。
两个月过来,跟着父亲在一起的时候没受太多苦,毕竟原主父亲使了银子。可在扭送她来青楼的这几日,她是脚也破了,手也破了,身上没哪不难受的,太缺乏锻炼了。
之后她还想着赎身后赚点钱,遍访名山大川呢,可得加强体育锻炼。
看着桌上的笔墨纸砚,提笔刚写下几个字,就发现跟随着,这依据原主的肌肉记忆,写出的字真是不错,标准的行楷,不像是闺房小姐的蝇头小楷,细看下多了些飞扬恣意。
梁照雪赶忙换了张纸,想写下自己之前很喜欢的诗词,但自己以前一笔烂字每次写完都觉得配不上这一首好诗。
提笔刚写下一字,还未落,下一笔,就听得门被推开,梁照雪正好奇是谁,“给里边的女子看看”就听得春哥儿的声音传进来,同时进来的还有一白衣女子,边进来边摘下兜帽。
看着梁照雪,微微福身道“姑娘好,我是明尘,来给你看诊。”
梁照雪赶紧起身道:“多谢,来这桌边吧”。
观察着也疑惑着,这个年代女医可不多见,眼前美人虽眼尾已有一点儿纹路,但顾盼之间如春山带雾,缥缈疏离,用一句风华绝代,清冷出尘,绝无夸大。
梁照雪暗暗叹息,重活一世,她也免不了自己的八字真言:贪财好色,贪生怕死。
侧着眼一瞥,门没关紧,梁照雪知道春哥儿在门外明目张胆的偷听。嗤笑一声,心道:我左右跑不出去,何必如此呢。与此同时,明大夫已经把脉枕放好,正示意梁照雪把手放上去呢。
雪腕放在脉枕上,暗红色的勒痕已经结痂,透出微青薄紫的血管。一路上,这双手不知经历了几多折磨,腕子自然也不能幸免。明大夫搭腕片刻后说:“姑娘连日奔波,脉象上有些虚浮但无大碍,身上可是还有别处伤了?”
“后背也有些痛,再就是脚破了”梁照雪如实回答她可不是讳疾忌医之人“还有还有,头”梁照雪指着自己的脑袋“医女姐姐好心,可别叫我留疤了。”
明尘抿唇浅笑着道:“生的如此好模样儿,断不叫你白玉有瑕。行了,把衣服脱了吧。我给你看看。”
听及此处,梁照雪看向门口,只见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砰的一声关上了。
明尘和梁照雪相视一笑,梁照雪褪下了外衫又解中衣,直至露出香肩玉背。几道鞭痕交错盘踞在上边,肩膀处还有不少麻绳摩的擦痕。纵是明大夫也倒吸一口凉气道:“姑娘你这伤可不算少,得按时涂药才行。”
明大夫检查了后背伤势,又看向梁照雪的脚,除了一些血泡已经破了结痂,最严重的就是右脚小拇指的指甲盖缺了半个,看着就疼。
简单处理了下脚上伤口说道“我大致看过你的伤了”说着从药箱子里拿出两个瓷瓶,一白一青,“这白的用来涂后背手臂,每日两次,不会留疤。另一罐子呢,是用来帮你涂脚指甲的,有生甲的作用。”
“是,我记下了。多谢明大夫”梁照雪听着明尘说话只觉得如沐春风,涂上冰冰凉凉的药膏,虽说脚上因为药效有些刺痛,也觉得舒适不少。
“我一会沐浴一下再涂药,没得浪费了这些好药。”
明大夫闻言忙又开口说:“脚指可别沾水”转念一想又道“你若是泡澡的话把脚用帕子包两层吧,然后再上药,过两日我再来看你的时候给你包上,就不能再沾水了。”
“是是,多谢明大夫,我知道了。”梁照雪说着就把两个瓶子拿在手里“我会好好用药的。”
送明大夫走到门口,果然,春哥儿还跟个木桩子一样杵在原地,梁照雪俯身鞠躬开口说:“明大夫,慢走。”
“我送您,明大夫。”春哥儿温声说,随后又转身看向屋内的人沉声说“你还不赶紧回去准备!”
梁照雪关上门后,春哥儿和明大夫向前走了两步:“春哥儿,我再给你看看伤?”
“明姑姑,不用了,昨日你给的药我都涂了。”春哥儿说着打开了院门“您不是还得去看看楼里几个姑娘?我带您过去。”
明尘笑着瞪眼道“行,但是你的内伤未愈,最近天气还不暖和,切忌受风受凉知道了吗?在不好好养着,仔细我告诉东边那位!”
“是”春哥儿乖乖的答应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