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前,长安定西将军府松鹤院内。
“给祖母请安,景舟已归。”景平江,着一身兵甲跪在松鹤院的太师椅前。
萧老太君一脸笑意,满目慈祥的欢声说道:“快起来,快起来,我的乖孙,到我身边坐。”
“祖母,我兵甲未退,恐脏污了您的锦袍”景平江说着还是走向了祖母身边,靠着坐下。
萧太君拉起孙儿粗糙厚重,满是老茧的手颤声开口说“你看看,这手,就像西北的黄沙一样粗糙,这一战可有受伤?祖母心疼。”边说边摩挲着孙儿的手,像是想把这三年风沙造成的粗粝徒手磨平一样。
“祖母勿要担忧”景平江看着满头华发的祖母,纵是在战场杀敌无数的他也不禁动容,自幼母亲看破红尘早早出家,父亲战死沙场,家中庶母掌权,他唯有跟在祖父母身边时,方有了几天好日子过。
现而今,祖父已逝,唯有祖母。“孙儿在外护国,边关之地虽风餐露宿,但我秉承景家家训,也受着景家祖辈的庇护,定能次次平安,回回凯旋。”
“好孙儿,若是你父亲能看到....”说及此处,萧太君已老泪纵横。“听闻你休整半月又要回边关了?舟儿啊,祖母不知还能不能等到你下次回....”
“祖母!”景平江连忙打断“别说这话,我无祖母,无以至今日。祖母我定为您养老。”
“我知你孝顺,只是你身为驻边大将,身不由己,祖母也曾随你祖父在边关二十余年,只是如今....”萧太君用一方锦帕拭泪,掉转话头的说着“舟儿,你的亲事是不是也该提提了,你母亲之前给你定过一门....”
“好了祖母,”此时,景平江却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我一介武夫,粗鄙不堪,配不上这长安城的锦绣姑娘们。”
“少将军,您可别自谦了,不说家室,就说您这皮相,虽说晒黑了些,但瑕不掩瑜啊,巴巴等着您议亲的姑娘可不少嘞”张嬷嬷开口道。
“嬷嬷,你就别打趣我了,祖母,孙儿先去沐浴换衣了”景平江此时只想赶紧逃离此地。
“去吧!”萧老太君中气十足的说着。
景平江快步退出了祖母的院子,回到云庭院,看着这熟悉的一草一木,不由得回忆起曾经。
曾经被困在这儿那几年,曾经有被从这个门口拖出去丢到边陲的那几年。思及此处,景平江握紧了拳头,深呼一口气,踏进了这久别的地方。
“少将军您回来了”费叔,激动的嗓音都带着颤抖,跪在了景平江的面前。
景平江扶起来眼前这位老人:“费叔,不是说了不用跪我的吗,您这样要是父亲知道了不得打断我的腿?”
“我,我,我就是激动。”费叔从地上起来,转身又对后边的侍从们说道:“还不过来见过少将军。”
景平江边走边看着跪了一院子的人皱眉说道:“何时添了这么多人?”
“是老太太给的,照顾您。”费叔擦了擦眼角泪水,笑着说。
“让她们别来主院,有什么事我会安排朱青他们做。”景平江冷声说着“若是,谁不听吩咐让我发现了,只有死路一条。”
闻听此言,院子内的莺莺燕燕们顿时抖如筛糠。费叔无奈摇头,:“行了,你们都下去吧,别来主屋了。”
景平江走进屋内,朱青紧跟着关上了房门。
一炷香后景平江靠在软榻上闭目养神。
“少将军,水好了,您洗好记得喊人来上药。”费叔说着,关上了浴房的门。蒸腾的水汽散着点点药香,此是御医特意调配的药浴,可以调理景将军的暗疾。
走入浴房,脱去中衣,干脆利索的进入浴桶中。这熟悉的药味让他放松。
景平江方一入水,眉头便皱了起来,这也太烫了。
随手把边上凉水桶里的水加了两瓢,水温才适宜,头向后一靠,温暖舒适的感觉盈满全身。
暗自想着,今夜要好好休息。虽然他已经很久没有睡沉了,但明日还要入宫,需养足精神去应付东宫那个太子。只不过,这种时候往往都事与愿违,越想睡越睡不着。
半个时辰后,景平江从浴桶中,撑着身子,缓缓跃出。
饱满的胸肌加上犹如雕刻般的腰部线条,任谁看了能不心动呢。
只不过前胸后背刀疤配上剑伤,他擦拭着身子,暗自叹息“就算日后婚娶了,免不得也是要吓着这些娇矜女子的吧。”
思及此此处,景平江不禁觉得有些好笑,自己竟被祖母带的想要娶妻了吗?国仇家恨,朝野不安,自己怎有时间去做这等无用之事?
“朱青,进来上药”景平江冷声开口道。
“是,主子”朱青端着红木盘子上乘着一个墨色小瓶,疾步进来,关好了门。“主子,这伤快好了”边说边往景平江心口窝处和后背涂药。“下次您一定得穿上软甲,再偏一寸,您就...您就见不到老太君了。而且您本就....”
“闭嘴,再啰嗦就滚去军营,别在这烦我。”景平江怒声说“我自己的身子我知道,你如今就如一个啰嗦老妇。”
朱青赶忙闭紧嘴巴,涂好了药,赶忙端着盘子退出到门口处:“您再凶我我就告诉老太君,您心口处受了贯穿伤!”
“砰”的一声响,一个湿帕子砸到了刚刚关上的门上,景平江嘴角牵起一抹轻笑。
麻利的穿好了自己的衣裳站在镜前,鸦青色长袍配着皂角靴,若是不细看,还真是个富家公子哥的样子。
他想若是,若是当年没有去边关,就在长安城里当个纨绔,是不是也不错。
没再多想,景平江走回书房。在门口交代道:“让陆海和江风来见我。”
“是”海一回复。
景平江坐在桌前正在起草明日进宫面圣需要呈上的一些文书,陆海和江风就已经到了门外,未等来人开口景平江就开口道:“进来吧。”
“陆海,见过少将军。”“江风,见过少将军。”
“行了,坐下,给我说说最近情况。”景平江抬头看了二人一眼,又接着提笔写字。
“海字号暗卫这边,在长安这里的可用人数已有一千人,正在培养的三百人。”陆海先开口道“这一千人,将军离开时可带走八百,其余都分散在将军之前安排的需要监视的地方。这些人都是誓死效忠将军的可以放心。”
“嗯,做的不错。”景平江放下笔,看着江风说“你说说。”
“风字队暗卫按照王爷吩咐,安排了五十人去做生意,其他人也还有一千人”江风顿了顿说道“不过,将军,咱这些人是真不会做生意。”
景平江说道:“无妨,我只是想让咱们的人,到哪都有个作掩护的地方。客栈和茶舍需要多开,知道吗?”
“是,属下知道了。”江风说道。
“明日我要进宫,跟我说说最近局势吧。”景平江看着二人。
二人对视一眼,陆海开口说“皇上年迈,大部分事情都有太子裁决。但表面上太子已掌权,实际上太子师上官鸿把持朝政。”陆海挠了挠头又说“据传闻,宰相上官鸿和皇后有私。”
“哦?这倒是个有趣的消息。”景平江有些惊诧,他知道朝中局势不稳,但是景家百年来都守护着影唐,他不希望这个百年王朝分崩离析。
但很多事不是他能决定的,轻捏了捏额头“这件事继续查,我要知道前因后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