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若为吾,必以剑诀与身法应对,更有此‘岩噬者’神器,盟主之赠……然而,吾之所长,非力量之表象。那少年,仅握力量,尚不解其精髓……至少,尚未悟透如何驾驭……观其举止,倒有几分马可邦的玩世不恭。诚然,吾无法如此压制巨兽,但这有何妨?如今看来,幻奏曲之力,无论强度或层次,皆不及少年之万一……弱肉强食,便是此理。”
“呵……吾不以为然。唯有绝对的力量方为主宰……”怀斯曼言辞之中,后半句似自语般低沉。莱维厌恶地撇了撇嘴,沉默不语——此人性格乖张,又不懂武技与技巧的真谛,难怪大人阿瑞安赫德及三位尊者皆厌之如蛇蝎。
谈话之际,少年宛如战神,再度出手——
海利加动了。不同于上次躲避幻奏曲的攻势,此次,出于他自身的意志——破灭,摧毁!
未做任何准备,毫无畏惧,海利加直冲上前,几乎贴近幻奏曲那伤痕累累的身躯。没有多余的招式,没有蓄力的姿态,此刻的海利加犹如街头斗士,一记看似滑稽的重拳,实则蕴含无尽力量,直击幻奏曲的金属甲胄。
若幻奏曲有声带,此刻定会嘶吼不已。海利加的速度太快,超越了幻奏曲的感应器极限,连金和奥利维尔这样的目力强者也无法捕捉他的行动轨迹。他们只见一抹幽光疾掠而过,随后那拳力惊人,厚实的金属板被砸得四分五裂,金与阿加特的攻击亦无法突破。
海利加手中燃烧着炽烈的火球,毫不犹豫地将其嵌入幻奏曲的巨大创伤之中,顿时爆裂声四起。幻奏曲的驱动装置与传导系统在这一击之下破碎无遗。
雷霆交织,蓝光如锯,生生斩断了幻奏曲的双臂。焦糊味瞬间弥漫大厅,空气中回荡着噼啪的电流声。这股能量过于强大,强大的电压甚至穿透了空气,拉扯出数道电弧。
一道道闪电与雷鸣,此刻的海利加犹如饥饿的猛兽猎杀猎物,他立于即将消亡的幻奏曲之前,强大的魔能肆意翻涌,电子元件与零件四处飞溅。若幻奏曲是个生命体,此刻必定发出垂死挣扎的悲鸣。
片刻后,海利加停下了动作。他在幻奏曲庞大的残骸上静静思索,一动不动。
“——海利加,快逃!”菲惊恐的呼唤打破了长久的寂静。所有人都为这股非人的力量惊叹,唯独菲,她始终关注着那个男孩,不仅因他曾向她透露这力量的秘密,更因她始终凝视着他——
也因此,她最先察觉,少年并非不愿行动,亦非在做多余的思考,而是——
金色的光芒渐消,那恐怖的灵压也随之散去。
——少年的力量,耗尽了。
紧接着,视力超群的奥利维尔与金,以及对幻奏曲结构最熟悉的拉塞尔博士,明白了少女为何呼喊。
幻奏曲未受损伤的头部,对应人眼的位置,正不断闪烁。
那是自爆模式启动的信号。而且根据闪烁的频率与强度,爆炸即将发生。
来不及了——所有人心里只剩这个念头。他们退得太远,即便是最快之人,也难以在爆炸前将海利加拽至安全之地——况且,不远处还有重伤无法行动的理查德上校。
菲不顾一切地奔向海利加,她已忘记了自己的安危。然而海利加只是轻轻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摇晃,接着,他露出了一丝安心的微笑。
“……”菲停下脚步,不解少年此举何意。当然,无人知晓,直至海利加嘶哑着嗓音呼喊:
“还要等到何时!再不救我,您引以为傲的弟子理查德上校和我就要被这东西炸成碎片了!”
“我只是想让你为这场表演画上完美句点,你这不懂风情的家伙。”戏谑的声音响起,一道身影闪现。手中长棍轻点,如同操作电脑般,幻奏曲的头部被他“磕”下;随即,他迅速击飞“滴滴”作响的头部,带着少年与理查德飞奔离去——
轰!!!震耳欲聋的爆鸣声回荡,气浪狂涌,数十里外的众人脸颊被震得生疼。而在稍近之处,一位蓄着一抹短须的中年男子,手握长棍,舞动间斗气化为屏障,犹如结界般抵挡住了爆炸的冲击,保护了身受重创的理查德与虚弱的海利加。
爆鸣过后,男子悠闲地转动手中的神秘兵刃,嘴角挂着不羁的笑意,缓步走向惊愕的众人,“……辛苦各位了。还好及时赶到……”
“什么叫还好……”海利加苦笑回应,“你一直在看,却不出手……”尽管没有刻意掩饰气息,但眼前的男子是掌控了“道”的存在,被誉为“剑圣”。除了全力解放力量、能力大幅提升的海利加,包括金在内,无人能察觉他的独特气场——也许是因为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于海利加身上。
“哎呀呀……反正结局尚可嘛。”男子一面推卸着责任,一面温和地看着惊讶不已的约修亚和艾丝蒂尔,“虽然后面有点不尽如人意……不过,修炼的成果,终究是好的吧?”
“什……什么嘛……这个傻瓜老爸……”艾丝蒂尔显得有些慌乱,准备好的责问在舌尖消散。这时,一旁的理查德发出痛苦的呻吟,众人转目望去,看见他眼中的复杂情绪。
“……”卡西乌斯看着眼前的男人,露出心痛的表情:“再不去疗伤,你的身躯会垮掉的。”
“那就让它垮掉吧。”理查德苦涩一笑,合上双眼,却无法阻挡泪水如泉涌,“反正,它的主人也只是个废物而已……”
“为何你会这么想?”
“因为,因为啊……”理查德睁开眼,眼神充满了不甘,“自从你这位英雄离开军队,我就一直忐忑……若国家再度陷入危难,少了你,再不可能出现那样的奇迹……所以我将希望寄托于别处……可惜,我从一开始就被人欺骗了……但若你还在这里,若你从未离开……今日之事便不会发生……”
“理查德!你这懦夫!!”原本还算平静的卡西乌斯,闻言怒火中烧。他紧握双拳,大步走到理查德面前。
“本该揍你一拳,让你清醒些……罢了,你伤得这么重……”卡西乌斯望着理查德无畏的眼神,最终苦笑地放下拳头。
“我说你是懦夫……呵呵,我又何尝不是呢……”卡西乌斯放下长棍,苦笑感叹,“十年前若非摩尔根将军与你,最后的胜利不过是空谈……正是目睹了你那一刻的能力与无限可能,我才选定你为接班人,离开了军队。”
“什……”
卡西乌斯蹲下身,神情变得温柔:“实际上,我只是一个无力守护妻子,最终自我放逐的普通人。我的话,深深地刺入了每个人的心中。
“不过,我已经决定……不再逃避应有的责任。那你呢,我的弟子理查德……”
“我……”理查德颤抖着双手,哽咽道,“老师……我只是想让……只想让祖国变得更强大……”
“这样就好……这样就好……”深知理查德难逃一劫,卡西乌斯带着欣慰与疑惑叹了口气,“好好反思自己的不足吧……”
眼神中的柔情消失,卡西乌斯转头面向众人,脸上重新展现出“剑圣”的坚毅与决断,“金,多谢你了,照顾这些爱闯祸的孩子们,辛苦了。”
“哪里的话。”一向淡定的金难得有些尴尬,挠了挠头,“艾丝蒂尔和约修亚……你们做得很好。”
“也是因为有大家的帮助……”约修亚谦逊道。
“呵呵……你们的事待会儿再说。”卡西乌斯轻笑,转向菲和海利加,“你们两位也很辛苦……身为帝国子民,本无需如此投入……不知该如何感谢你们。”
“不用客气,布莱特先生。”海利加淡笑道,“我们不过是借此机会达成目标……顺便帮你们一把。”
“即便如此,基本的谢礼还是需要的。”卡西乌斯沉思,“我已通知陛下,陛下的六十大寿宴会……请你们务必按时出席。”
“呵呵……那是自然,我也很期待王室的宫廷料理。”
“是吗……不过现在形势不容乐观……”卡西乌斯看着海利加,“需要特别的治疗吗?”
“不必了……这是我预想到的……”海利加低语,声音渐弱,“只需几日休养,便——”
\"......这或许是必然的......\" 卡西乌斯轻轻叹了口气,复杂的目光扫过昏迷的海利加,\"如此激进地驾驭那种神秘力量......寻常人早已不堪重负。唯独你,受到独特力量的庇护......\"
\"嗨!嗨!\" 海利加慵懒地躺在虚无的空间里,自他在王城地底陷入昏迷后,不知何时便来到了这里。与此同时,身为龙裔的贝尔纳多已完全从那莫名的虚弱中恢复过来,不仅如此,他还在这片属于他内心世界的奇异之地跃动着。
\"吵死了,就不能像我一样沉稳些吗?\" 海利加望着疯狂嬉戏的龙裔,无奈地摇了摇头,\"你这模样,哪有半点传说中英雄的气概?\"
\"都怪你,谁让你一口气开启了那么多与奈恩的连结通道。\" 贝尔纳多兴冲冲地说,\"你知不知道,已有半数的龙魂显露出复苏的征兆......当然,实际掌控它们并非易事......但无疑是个好预兆。\"
\"换句话说,你的力量很快就能恢复一半了?\" 海利加一怔,\"这确实有点令人期待......\"
\"期待什么呀。\" 贝尔纳多一屁股坐下,\"你还嫩得很......虽然你操控那个金属碎片时显得很强大,但那只是‘龙裔’身份本身的强大力量......并不代表你的实力有所提升。那时的你,某种程度上已被力量所左右,只想发泄,而非正确运用。面对之前的少尉级高手,或是‘剑圣’那样的强者,你还差得远呢。更别提半数龙魂......我很担心,如果真有半数龙魂觉醒,以你现在的意志,恐怕会被直接吞噬。\"
\"有这么恐怖吗?\" 海利加挠挠头,他只是随口问问。
\"当然了。\" 贝尔纳多感慨道,\"我还没跟你说过我之前的经历吧?我在一次意外中发现了自己是龙裔的事实......当我吸收了第一个龙魂——米涅尔维尼尔的龙魂后,差点杀了自己的贴身侍卫。我要提醒你,我吸收龙魂前,自身的力量远胜于你,至少不会逊色于那只熊一般的金......你呢?不用我的力量,你能确保战胜你身边的那位少女吗?\"
\"你这么一说,倒也有些道理。\" 海利加点头,若有所思,\"就像骑马,骑术不足之人无法驾驭烈马。\"
\"不错,能有这样的领悟,说明你已有所成长。不再是当年那个惧怕力量的孩子了。\" 贝尔纳多赞赏道,\"而且你不必担心,若有半数龙魂苏醒,我会帮你压制。他们毕竟都曾败在我手下,即使现在,也没理由不服从我的命令。等你真正具备承载这股力量的实力,再考虑下一步吧。当然,我不太担心,毕竟你身边有良师益友,只需稳步前行,无需急于求成。\"
\"......谢谢。\" 海利加愣了一下,没想到会听到这样的鼓励,\"那你呢?虽然算是逃亡中,但你看你似乎并不着急。\"
\"没有必要啊......急不来的事。\" 贝尔纳多摊开双手,\"上古卷轴的力量......这只是冰山一角而已——啊,时间到了,你在现实中的身体应该差不多恢复了。你该回去了。\"
\"是吗......我睡了多久?\"
\"按照那边的时间计算......大约三天两夜吧?\"
\"是吗......够久了......菲肯定急坏了。\"
\"是啊......不过你也该为自己担心一下。\" 贝尔纳多神秘一笑,\"当你重新掌控身体时,你会发现各种微妙的变化......记得好好控制,再见了。\"
不待海利加回应,眼前的贝尔纳多和闪烁的龙魂如同迎接般消散,消失无踪。紧接着,海利加的身体愈发沉重,愈发沉重——
真实的,周身的疼痛与疲倦。
刺鼻的各种草药味。
熟悉的,少女微弱的鼾声。
\"你回来了啊......\"
在众人合力之下,理查德精心策划的政变最终以彻底失败告终。摩尔根将军和希德中校迅速行动,平定了王国军内的动荡,参与政变或在政变中扮演关键角色的情报部人员也被立即逮捕。
理查德被卡西乌斯亲自下令,囚禁在某个秘密基地——之所以是命令,因为卡西乌斯已决定辞去游击士的职务,重返王国军。据他所说,这也是他对理查德所说的“不再逃避”的一部分。当然,游击士协会和他昔日的同伴对此的失望,显而易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