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看?”齐衡平和的注视着如兰,伸手拿起帕子擦了擦她的嘴角。
“我?杀人偿命,她既然当初和小秦氏掺和在一起,有了害人的念头,如今任何的结果都该由她自己担着。更何况,她牵涉的又哪里只是这一件事,康家本就没什么底子,她还胆大包天敢和那些逆臣勾结在一起,也是自作自受。”
“我姨母这个人啊,心比天高又睚眦必报,见不得人家过的比她好,再加上我外祖母对她的偏爱,不仅在康家,就是在王家也是说一不二。这也就是咱们家里有母亲在,否则她也一定会是咱们府上的常客,想把她对明兰那一套拿来对付我。”
“哼,我可不是好欺负的,她要是敢来咱们府上闹事,我一定把她赶出府去,看最后是谁丢人。”
她眸中没有一丝波动,“你在刑部做事,外祖母日后一定会来找你给她说情。但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她做的桩桩件件都是触碰律法的事情,我们作为亲眷自然不会落井下石,但也没必要为了她徇私枉法,平白惹得一身骚。”
“你如常秉公办理就是,不必顾及着我和母亲。”
“你,会不会觉得我太冷情了?”如兰有些忐忑的看着齐衡。
“又胡思乱想什么呢?”齐衡埋怨的话语里满满的都是宠溺,“在你心里,我就是这般不分青红皂白的人吗?”
“没有没有,我夫君是天底下最好的夫君,”如兰讨好的看着他,一双眸子里满是笑意。
齐衡见她这副模样摇头轻笑,同她解释着当前的情况,“有顾廷烨在,康姨母的处决结果八成是板上钉钉。她掺和进了小秦氏和顾侯夫人的事情里,此次平叛顾廷烨立了大功,顾侯夫人又遭了难,官家不会因着康姨母而拂了顾廷烨的面子。”
“昨日长柏也同我说了,让我不必管这件事,按照律法和刑部的规章制度做事即可。你也不必忧心岳母大人,王老太太不管想借着岳母大人做什么,最后都会通过长柏。”
“还有,”说着,齐衡顿了一下,“韩尚书私下里也同我说,让我不要掺和这些事,做好自己的分内之事即可。”
“韩尚书?”如兰满脸疑惑的看着他。
“对,韩尚书是出了名的冷面阎罗,审理案件秉公执法从不顾念人情。自我入了刑部,他对我却是多有提点,可以说是手把手的带着我,更像是把我当成自家子侄一般看待。”
如兰脑海里闪过一道模糊的声音,好似是小时候外祖父不知怎的同舅舅提到过。那时候还不是韩尚书,他们亲切的叫他昌叙,话里话外颇有几分惋惜的意思,也是自己偷偷在书房里玩,听到外祖父过来就躲到了书架后边才听到的,好像还提到了父亲,康家姨父,姨母和母亲。
时间太过久远,自己也早就记不得他们具体说了什么。也是母亲和离那日见他同舅舅一块快来,称他昌叙,自己才想起来小时候好像听说过这个人。
“韩尚书是我外祖父的学生,同舅舅也是多年的好友,母亲和离这般的大事舅舅都带着他一同去了盛家,他同王家的感情可见一斑。可能也是因着这些,才对你有几分照拂,”如兰顺其自然的将韩尚书对齐衡的不同归咎于此。
说着,她想了想,“韩尚书既然把你当子侄带,咱们又是晚辈,私下里我们便将韩尚书当做老师一般孝敬,三节两寿我都准备的丰厚些。”
“好,都听你的,”齐衡想起岳母大人和离那日韩尚书的眼神,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但也没有往深处想。
“今日在府上走动的多吗,一会出去逛逛?”齐衡见她吃的差不多了,伸手倒了杯温水给她,见她咽下才开口问道。
“好,现在就去吧,”如兰听到可以出去逛夜市,立马开心起来。
齐衡扶她起来,拿过一旁的斗篷给她披上,揽着她出门,冬青和不为已经候在门外等着。
二人出了樊楼,也没有上马车,就这样慢步溜达着往夜市走。叛乱已平,街边的小贩又多起来,小馆子也都还在营业。即便已经是夜里,街上还是烛火通明,人来人往,耍杂技的,卖小吃的,远处甚至还有在玩相扑的,围了一圈人。
如兰兴致盎然,侧过头眉目含笑的看着齐衡,“我要去看相扑,好久没看过了。”
“好,”齐衡见远处围着的那圈人,本想拒绝,但看着她亮晶晶的双眸,还是不忍拂她的意。罢了,有我在身边小心看顾着,也不会受人冲撞。
只见齐衡将如兰圈在怀里,同周围的行人隔绝开,时不时低头耐心的听如兰说话,二人漫步而行,在一个孩童玩具的摊子前停了下来,似是在认真的挑选。
不远处,文言敬隐在黑暗里,眼睛直直的望着那对倩影,男子高大俊朗,女子温婉柔和,果真登对的很。他看着那女子手中拿着的拨浪鼓和小老虎的玩偶,不知怎的,眼睛有些发热,似是要落下泪来。他梦到过的,陪在她身边的人本该是自己的,是自己把她弄丢了,再也找不回来了。
“文兄,看什么呢,走了,他们已经在樊楼里等着了。”
“好,来了来了。”他抬起手掌轻按眼角,终于回过神来跟上前面的同僚往樊楼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