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萧无恙让人极力简化了成亲仪式,一场婚礼下来,宋轻尘也累得筋疲力尽。
别的不说,光是顶着十几斤重的头饰,坐在闷不透风的万工轿里,被抬着转大街那一个时辰,就让她的腰椎、颈椎和心肺饱受折磨。
因此当萧无恙用玉如意挑开红盖头时,看到的不是她含羞带怯、欲语还休的灵动双眸。
而是她的一双白眼。
“总算可以卸下来了。”
她招呼道。
“快帮我拆开这顶头冠。”
萧无恙:“……”
他小心翼翼地将她的头冠和饰品卸下来。
宋轻尘长长舒出一口气。
她摆摆手:“好了,你可以走了。”
萧无恙提醒她:“我们还没喝合卺酒。”
宋轻尘:“……”
差点忘了这一茬。
两人喝过合卺酒后,萧无恙去宫宴露脸,她吃了一碗面条,叫水洗了个澡,换了舒适的长裙。
然后斜靠在美人榻上,边翻宫里给她的避火图,边等萧无恙回来。
可能是室温很宜人的缘故,她看着看着就睡着了。
萧无恙匆匆应付完宫宴回来,看到的就是一尊侧卧在美人榻上,曲线玲珑的睡美人。
他轻手轻脚地走过去,坐在榻前的矮凳上,盯着她的睡脸看了好一会,方伸手抱人。
宋轻尘迷糊醒来,看着近在咫尺的俊脸,无意识贴了贴。
“现在什么时辰?”
“吉时。”
“?”
吉时是几点来着?
没等她想明白,人就到了床榻上。
眼看萧无恙那厮要覆身上来,她忙叫道:“等等。”
萧无恙身形一顿。
宋轻尘觑了一眼他的金三角:“第一次我们还是用中号吧。”
萧无恙:“?”
“什么中号?”
“就是介于你和无央之间的体型。”宋轻尘解释道,“那样可能更合适一些。”
萧无恙:“……”
他幽幽地看着她。
“你没试过,怎么知道原身不合适?”
宋轻尘:“你这体型一看就知道啊,哪里用得着试。”
萧无恙耳朵尖悄悄泛红。
“我们先试试,”他哑声道,“不合适再换,好不好?”
“也行。”
宋轻尘想了想,应了下来。
然后她就领会到,什么叫男人的嘴骗人的鬼了。
试试?
试试就逝世。
她差点没死在床榻上。
翌日醒来,她看着枕边那张仿佛鬼斧神工雕琢的俊脸,愣是没忍住,狠狠拧了一把。
这头恶狼。
昨晚就是用这张脸哄了她一次又一次,害她没了半条命。
萧无恙缓缓睁开眼睛。
修长大手捉住她的柔荑。
“怎么只拧一边?还有一边呢。”
宋轻尘:“……”
她冷哼了一声,毫不犹豫地在他另半张脸也拧了一把。
等去向昭帝和颜皇后敬茶,她才微微后悔。
这厮看着鼻青脸肿的,帝后见了,该不会以为她虐待他吧。
明明被虐的那个是她。
又被这厮算计了。
好在帝后都是开明之人,看到萧无恙那副模样,什么都没说,笑盈盈地给了她一大堆改口礼。
和帝后吃过午膳回东宫后,她下定决心,未来一个月都不许萧无恙这厮近身。
他已经把他一个月的份额都用完了!
然而晚上沐浴后,看到穿着一袭白衣坐在梳妆桌前,满脸色气的病弱无恙,她一颗心又忍不住跳动起来。
这厮肯定把俏郎君翻烂了!
不然怎么会扮得如此惟妙惟肖、动人心弦。
她信步走到他身后,抬起右手,抚着他的脸庞,看着镜子里的人像,问道:“有句话不知当问不当问……”
病弱公子·无恙轻咳了一下:“娘子但说无妨,我知无不言。”
宋轻尘:“你和萧弘光,谁在上,谁在下?”
病弱公子·无恙:“……”
他抓住她的手一扯,将她带到身前,起身迫近,语气危险:“把‘你们’换成‘我们’。”
宋轻尘:“……”
“你出戏了!”
萧无恙俯下身来:“娘子以为我的人设是什么?”
宋轻尘:当然是被她从萧弘光手里抢过来的心尖宠。
不过她没机会说出这话,刚一张口,就被某人肆意掠夺,极尽缠绵。
翌日醒来,她再次发誓。
接下来一个月,萧无恙都得吃斋!
熟料这厮深谙角色扮演,每天都变着花样勾引她,害她一再沦陷。
每次死去活来后,她都止不住后悔。
当初是谁说嫁一赠N划算的!
占便宜的根本不是她!
萧无恙暗中嘚瑟,孰料很快就有了报应——成亲月余,宋轻尘就怀孕了。
这下轮到宋轻尘嘚瑟了。
“活该!”
以后就该她拿捏萧无恙了。
夫妻俩天天斗法,眨眼就过了大半年。
期间,宁海侯做好了第二次出海准备,昭帝让他再等一等,等宋轻尘腹中孩子出世了再出发。
谭圆圆奔赴战场,靠着杀出来的军功,当上了骠骑将军,并带出了宁国第一支娘子军。
汤蓉蓉考上了太医院,并成功制作出宁国第一支青霉素。
杜思玥办了宁国第一份民间报纸,以浅显易懂的文字和漫画,向民众报道各地热闻。
颜三爷和梅娘成了亲。
在成亲前夜,因担心睡不着影响迎亲,他吃了一颗被萧无恙掉包的安神丸。
泡了一整宿冰水。
翌日差点提刀杀去东宫。
谢祈瑶则生下了自己的孩子。
只是孩子一降生,就被宋二太太扔去便桶溺毙。
——那是个长了四只手的畸形儿。
谢祈瑶的人生期望全部落空。
她跟宋二太太吵了一架后,搬回了娘家。
永昌侯府已经一分为二。
东边住着谢祈洋和谢夫人,西边住着从谢祈营手里盘下宅子的一户人家。
昭帝登基不久谢祈洋就将谢祈营分了出去。
谢祈营一如既往,游手好闲,时不时住在赌坊,他分得的那一半宅子不到俩月就被他卖了。
至于他自己,早就不知所踪。
有人说他被赌坊砍了手脚,丢乱葬岗了。
也有人说他被拐去其他国度当小倌倌了。
总之京城再没人见过他。
谢侯爷彻底住在了外头,靠卖字画,供养商莺莺及她生下的儿子。
有人见了商莺莺那孩子,觉得他和谢侯爷没有半点相似之处。
背后说他怕是又给别人养儿子。
谢侯爷听到过,但没有找商莺莺质问。
是与不是,又有什么关系。
反正他只需要商莺莺的陪伴,又不需要她儿子给他传宗接代。
只有谢夫人,看着归来的女儿,想着失踪的儿子,抛家弃子的老伴,夜里一次次失眠。
正月刚过,就一命呜呼。
临终前,她恍惚想起祈光成亲后那一年,府里的光景真是前所未有的好,可惜……都被他们败光了。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