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竹地宫内。
东陵昊躺在床榻之上,面色苍白如纸。
上一次,荒山之中,为救凌冰玉,他替她硬生生挡了一剑。
虽不致命,可是,却也是伤的不轻。
那利剑刺向凌冰玉的瞬间,他没有丝毫的犹豫,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便是护他的冰儿周全。
可是,他没有救她出来,反而连累了她。
她为了不暴露他的身份,以自己作筹码,跟着岳龙渊回了宫,再度沦为岳龙渊的囚宠。
他身受重伤,再想施救,心有余而力不足。
直到那日,岳龙渊设下封妃宫宴,他亦在邀请之列。
讲真,他身受重伤,仅仅三天时间,不可能恢复的那般快。
可是,为了不被岳龙渊怀疑,他只得吃了九转还魂丹。
吃了这种药,表面看上去神采奕奕,并无任何异常。可是,药效只保一日,而且,药物本就相生相克,违背自然定理,强行逆转周天,只会大伤元气。
可是,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那岳龙渊,别看对凌冰玉百般包容,但不代表,他心思不够深沉缜密。
他对他已经多次试探,甚至在王府之内,安插了不少的眼线,他只有兵行险招,才不会暴露身份,连累东阳。
可是,想到冰儿的手,被那岳龙渊硬生生折断,又沦为他的囚宠,在那暗无天日的皇宫之中,失了自由,他的心便一阵阵刺痛。
他的伤,似乎变得更重。
为了掩人耳目,只得藏身在翠竹地宫养伤,他的替身,留在了靖王府内,混淆暗影的视线。
他的伤口,一直未曾愈合,仿佛在无情地吞噬着他仅存的力气,让他整个人显得无比虚弱。
这些日子,他总会梦到他的冰儿,依稀是在蓬莱学艺的那段时光。
他以玉箫伴奏,她翩翩起舞,两人情深缱绻,宛若神仙眷侣一般。
翠竹林里,他们奔跑嬉戏,他吻了她……
那时候,他以为,那便是他们二人的天荒地老。
可是,这个美得像精灵的小女人,是他这辈子唯一的挚爱,也成了他此生难渡的劫。
他爱她,尊重她,从未有过越轨之举。
他幻想着,完成王兄交给的任务之后,便让她成为自己的妻子,带着她,远走高飞,天高云阔,海角天涯……
可是,一切的一切,却终将不能挽回……
每当梦醒,美好的景象瞬间破碎,伊人远去,成了天极皇帝的宠妃。
而他,夜夜握着那只她弃下的玉竹簪,独自承受着思念之苦,痛彻心扉。
现实的残酷,一次次将他从梦境中拉回。
就好比,此刻……
他的王妃傅云渠,端着药碗,小心翼翼地走近,眼中满是关切与担忧:
“阿昊,该吃药了!”
然而,东陵昊看向她的眼神,却寒冷如冰,没有丝毫的温度:
“出去!”
他的声音虚弱沙哑,却充满了决绝。
对于他的王妃,他似乎没有半点的爱意,尽管她身怀有孕,小腹微隆,可他亦没有丝毫的怜惜。
傅云渠的泪水,在眼睛中打转,强忍着不让它落下:
“阿昊,就算你再恨我,可孩子是无辜的!”
东陵昊冷哼一声:“这个孩子,本就不该来在世上!”
傅云渠身子一颤,手上的药碗险些摔落于地:
“阿昊,不要这样。你知道,我是真心爱你的,从第一次见到你的那一天起,我就发誓,一定要成为你的女人!”
“那是你的事!我对你,从来没有半点动心!”
一行清泪,终是滚滚落下:“阿昊,为了你,我堂堂傅氏长女,隐去姓名,化名凤玲珑去不周山学艺;为了你,我在定州,成立红香阁,只为帮你。我做的,还不够多吗?”
东陵昊凤眸之中,满是厌恶:
“这一切,我从来没有逼迫你去做!我早就和王兄王嫂说过,这门亲事,我并不同意!若不是你们联合起来算计我,我又怎会……”
傅云渠已是泣不成声:”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因为,我不想失去你!看在孩子的份上,你能不能,能不能不要再这样对我……”
东陵昊那般温润的性子,对上傅云渠,却也变得无比的冷漠:
“你的爱,令我感到恶心!”
傅云渠情绪已经崩溃:“就是因为那凌冰玉么?这么多年来,你的一颗心,都放在她一个人的身上!她那么凶悍,刁蛮,而且,现在又是不洁之身,一个被男人玩烂的货色,也值得你这般,为她牵肠挂肚!”
”住口!”
东陵昊大怒,拼尽全身之力,一把打掉她手中的药碗,双眼射出冰寒的光芒:
“不许你这样说她!若不是你,她又怎会落入岳龙渊之手!傅云渠,在我心中,冰儿是我唯一的妻子!此生的挚爱!”
傅云渠浑身剧烈颤抖,满脸绝望:“那我和孩子又算什么?”
东陵昊别过头,不再看她,脸上透着一丝狠戾与无情:
“这是你自找的!”
随即,东陵昊眸间划过一丝阴戾之色:
“我警告你,收起想要害她的心思!否则,莫怪我翻脸无情!”
傅云渠身子抖得如秋天的枫叶,险些瘫倒在地。
望着眼前那俊美绝伦的男人,脸上却尽是冷漠无清之意,她的心中,一片凄然:
自从那夜,他再也没有碰过她,甚至,连一个温柔的眼神,都未曾给予。
他的心,怕是早已飞进了皇宫,飞到了那个贱人的身边!
“凌冰玉!只要你在一天,阿昊的心,就永远不会为我停留!”
傅云渠的眼神里,划过一丝恶毒与愤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