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姬自谦了,您二位可不是寻常女子,日后若是得了机缘,登基称帝也不是难为之事。”
谢庭绾心中猛地一沉。
无论是翎雀女皇还是霁玄皇帝都身康体健,不出意外还能有数十年的执政年华。
而她和霁玄慕盈仍是少女年纪,尤其是她,甚至上头足足有四个姐姐,这皇位就算要换人坐也轮不到她的身上。
曜昉宸辉倒是在曜龙国一众皇子之中没有敌手,等有暗疾的曜龙皇帝无力执政,曜昉宸辉便是唯一继任者。
所以他无所畏惧,哪怕心中对此话给二人造成的不良影响如明镜一般了然通透。
谢庭绾权当是自己听了一个无伤大雅的顽劣玩笑。
“曜昉王爷说笑了,我翎雀有名正言顺的皇太女,而在下不过是个不学无术的顽劣帝姬,治国理政之事我做不来也没那个野心。”
霁玄慕盈额头因为紧张所以渗出了些细密汗珠,接着谢庭绾的话茬继续道:“我父皇身子硬朗,就算百年以后也一样能雄踞一方,曜昉王爷不必担忧。”
“如此说来,二位的确不像我似的是个命中注定的劳苦命,天生便是要做出一番大事的命定之人。不过我还是要仗着自己比二位年长几岁,给二位一个忠告。”
谢庭绾垂眸浅笑,“请讲。”
曜昉宸辉目光幽深,似是隐入草丛般伺机而动的毒蛇。
“莫要以为曜龙还是几十年前的模样,居安思危,定要居安思危啊!”
曜昉宸辉说完便毫无头绪地放声大笑,那笑声一时间比喜寿宫的丝竹之乐更为震撼。
曜昉宸辉转身便走,仿佛他自爆位置又掺和进二人谈话便是为了这最后一句自以为极具威慑力的警告。
“我本以为曜龙韬光养晦这几十年定有所长进,一开始还担心来着,”霁玄慕盈满眼尽是盈盈笑意,“现在看来,有这般狂妄自大又眼高于顶的皇位继承者真是他曜龙的福分。”
谢庭绾静静听着霁玄慕盈的感慨,脑海中却突然浮现出曜昉宸奕的脸。
若是曜昉宸奕能顺利回国,曜昉宸辉所言之事便不一定是句无凭无据的空话。
谢庭绾不知道出于各种原因,她就是相信曜昉宸奕。
等曜昉宸奕灵脉打通的消息传回曜龙,这曜昉宸辉的脸估计都得气歪。
想到这种场面,谢庭绾就控制不住想笑。
“你怎么了?妡韵?”霁玄慕盈狐疑地望着憋不住笑出声的谢庭绾,就像见了鬼一样惊诧,“我的话有那么好笑吗?”
“不是因为你,我只是联想到了别的趣事。”
谢庭绾忙摆手,生怕霁玄慕盈发现什么不对。
“我们快点走吧,庭诀,你也跟上。”
谢庭绾拉上一直沉默不语毫无存在感的谢庭诀,抬脚欲走。
“这位是……”霁玄慕盈欲言又止,“你的侍君?”
“不错,他这人寡言少语的,慕盈就当他不存在便好。”
霁玄慕盈忍不住羡慕起来,“此人一看便知是听话懂事的,不像我宫里那些,一个个打扮的花枝招展,就像那园子里飞舞的蝴蝶,除了以美色悦人,实在是没什么别的乐趣。”
“二姐如此羡慕妡韵帝姬,不如趁此机会也挑些翎雀国的男子回去。”
霁玄慕安随意地晃悠着一只牛皮酒袋,闲适得根本不像一个即将赴宴的友国皇子。
“五弟也就嘴皮子的功夫厉害,这翎雀国人无论男女皆为翎雀国子民,若是我仗着身份带上几个回国,我霁玄皇室的脸面何存?”
众人互视间忍不住笑出了声。
等四人结伴行至喜寿宫,赴宴之人已经尽数到齐。
曜昉宸辉眼尖地留意到刻意隐藏存在感的谢庭绾,朗声告知台上正蹙眉凝视入口的女皇,一副果不其然的邀功模样。
“陛下,我没骗你吧!妡韵帝姬同霁玄的公主相谈甚欢,就连赴您的寿宴都是压着时辰结伴前来。”
“这还没开席,曜昉王爷怎的就醉了?”
谢庭绾向女皇浅浅施了一礼,嘴上也没忘记继续同曜昉宸辉争辩。
“我和慕盈公主明明是探讨曜昉王爷给的那番忠告,又何来交谈甚欢?”
曜昉宸辉面容瞬间冷凝如霜,阴沉地注视着谢庭绾,仿佛要将她的一举一动都镌刻进眼底。
“帝姬说笑了,今日是女皇陛下的百年寿辰,意义非凡,帝姬自然以陛下寿宴要紧,在下的话二位权当耳边风,过了便过了。”
“如此也好,”谢庭绾轻笑一声,“毕竟我是个相信眼见为实、耳听为虚之人,这人的嘴里可以谦虚也可以夸张,若是尽数偏听偏信,又口无遮拦,就难免显得愚蠢。”
“好啦,韵儿,”女皇见吉时已至便不想在小事上耽搁时辰,示意谢庭绾适可而止,“快坐到母亲身边来,慕盈公主和慕安皇子也快入座吧!”
“好。”
谢庭绾浅浅一笑,忽略掉曜昉宸辉不怀好意的憎恶眼神,衣裙摇摆间已经登上高台,端庄自然地坐于女皇左手边。
寿宴正式开始。
以翎玖锦华为首的五位帝姬一齐举杯向女皇祝寿,女皇果断一饮而尽。
谢庭绾从敬酒后便乖巧地坐着吃食填饱肚子,仿佛跟周围的热闹间隔出一道无形屏障。
敬了一圈,女皇已饮下了不少酒,因醉意和喜悦混合在一处,整个人霸气威严的姿态无形中透露出几分近看才能发现的柔软媚态。
“母皇,”大帝姬见女皇有些失态,急忙开口,“小妹为您备下了一份厚礼。”
“哦?韵儿,”提及翎玖妡韵,女皇陡然清醒些许,难以置信地看向身侧正襟危坐的谢庭绾,“你为我准备了寿礼?”
“是,母亲。”
女皇双眼闪着泪光,如水灵石般璀璨夺目。
“你能赴宴为我祝贺寿诞,母亲就感觉很幸福了。”
“这算什么?”三帝姬阴阳怪气地开口,“母皇,一会儿你见了小妹准备的寿礼,说不定会更幸福啊!”
女皇的期待感已经被撩拨至最高处,谢庭绾勉强压下心中难以言说的紧张情绪,起身行至台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