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庭绾同站在前方的几位帝姬一齐为祖母行礼。
太上皇不着痕迹地侧目颔首,此时的她满心满眼都在面前的女皇身上。
看着女皇和太上皇母女情深的温馨场面,谢庭绾一时间忘了在场众人都是宫廷出身,只感觉就像寻常人家的普通祖孙母女那般相敬相爱。
“母亲怎的亲自出来迎接?”女皇握着太上皇的手,关切地问道。
太上皇眼中含泪,“你我母女二人许久未见,我想你和我的宝贝孙女们想得紧,自然盼着早些见到你们。”
女皇愧疚地垂下头,“衍儿不孝,国事繁忙中没能时常看望母亲,只能趁着母亲寿辰时拜访,还请母亲原谅。”
皇祖母破涕为笑,爱怜地轻抚着女皇的脸颊,“我怎么舍得怪你,看到翎雀百姓对你百般信任、千般拥护,我为你高兴还来不及,怎么能让你平白无故担上个不孝的恶名。”
“论治国理政,女儿又哪里比得上母亲您呢,只求不给咱们翎玖家丢脸就好。”
太上皇带着众人来到前厅,谢庭绾不想参与皇祖母对身边孙女们的嘘寒问暖,趁众人不注意时偷偷后退几步,与前方的温馨场面落下一段不近不远的距离。
众人依次入座,侍者添茶,太上皇抬眼一扫台下,突然有感而发道:“我子嗣不旺,但看看我的这几个孙女,可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完全不比你这个母皇逊色,这可是比那一国之尊的位置更让人羡慕。”
“母亲说的是,每次见到我的五个女儿,我这个做母亲的,心中总是宽慰许多。”女皇附和道。
留意到太上皇投来的视线,谢庭绾忍不住打了个冷战,幸好太上皇的目光在她身上一掠而过,没有丝毫停留,谢庭绾这才松了一口气。
“皇祖母,我们姐妹几个除了大姐都资历尚浅、能力不足,平日里无法为女皇分忧,如今白白得了祖母夸赞,倒是心中愧疚难当。”翎玖御清突然开口。
“哦?”太上皇惊讶问道,“清儿灵力强大又聪明伶俐,可谓天之骄女,为何要这样贬低自己,又怎么不能帮你母皇分忧呢?”
翎玖锦华轻笑一声,连忙解释道:“三妹性格向来低调,对自己要求又高,明明将母皇交代的事情全都办得挑不出一点错处来,却又如此自谦,倒是让我这个做姐姐的惭愧了。”
女皇欣慰浅笑道:“华儿过谦了,你作为皇太女已经足够完美,清儿自然也是极好,但远远达不到让你这个终日忙碌、为国为民劳心劳力之人惭愧的地步啊!”
翎玖淮熙附和道:“母皇说得没错,我知道大姐对我们这些姐妹都是极好的,但您贵为皇太女,再疼爱欣赏妹妹也不能自贬啊,否则倒是会叫我们这些为人姊妹、为人臣子的羞红了脸。”
“是啊,”皇祖母慈爱地笑道,“华儿无论是作为大姐或是皇太女皆是无可挑剔,我翎雀国能有这般出色的继承人,我真是可以放心地颐养天年了。”
谢庭绾正津津有味地看着戏,忽地与翎玖御清眼神相对,一股寒意顺着脊背缓缓上爬,就像背后有一条毒蛇正蠢蠢欲动。
“皇祖母当然可以安心的颐养天年啦,”翎玖御清敛了眉眼,薄唇轻启,“毕竟我们姐妹几个都自立自强,不用您和母皇操心,这不,就连不喜欢修灵的小妹都回心转意了。她可是我们姐妹当中唯一一位木灵修者,待她修灵大成到与那神医云止不分高下,到时不仅是我们姐妹,说不定就连皇祖母您届时都要靠着她来救命呢!”
谢庭绾心中一惊,抬眼看向高坐于前台之上的皇祖母,但见后者眉头紧紧皱成一个“川”字,不知是不喜翎玖御清的话,还是对她这个便宜孙女不甚满意。
现下看来,倒是后者的情况更贴切些。
“我倒是听说过那位云止神医,不就是他妙手回春救了韵儿一命,”太上皇扫视台下众人,却唯独略过现下的话题主角,“人家可是一代英才,一个男儿身的木灵修者还未成年时就已经名满崇州,成为当世第一神医。同样是三十年华,韵儿却刚开始修灵,若是要等她为我治病消灾、延年益寿,只怕等我这副尸骨都入土为安了,也未必等得到吧!”
谁都能听出太上皇话中对翎玖妡韵的嘲讽贬低之意,谢庭绾不动声色地扫视了一眼在场神色各异的众人,心下了然。
“小妹这次大难不死,日后必有大福,”翎玖锦华见气氛凝重,急忙出来打圆场,“我看她这些日子都沉迷修灵到茶饭不思的地步了,连她的惊华宫都从里到外的焕然一新,虽说未必能如云止活死人、肉白骨那般出神入化,但有这样贴心可人又能医人病痛的小妹在身边,又怎说不是我们翎玖家的福气呢?”
“是吗?韵儿竟然如此刻苦?”太上皇语气惊诧但面色平静如常,好像心中波澜不惊但碍于情面必须开口回答那般心口不一,“那现下木灵修炼得如何?可到三层了?”
还不等谢庭绾开口回答,一声突兀的轻笑吸引了众人目光。
翎玖御清忍不住被逗笑,“祖母的问题可叫小妹如何回答啊?毕竟她只修炼了几日,能上一层都尚且不易,除非她是个难得的天纵英才,不然要想在短短几日里达到三层岂不是比登天还难。”
翎玖锦华向翎玖御清使的眼色被后者尽数无视,无奈之下求救似的看向母皇,但见母皇早已面色铁青,隐隐有暴怒之兆。
翎玖锦华心中长叹一声,只得期盼三妹自求多福。
“清儿!”女皇猛地一拍身侧扶手,厉声道,“韵儿好不容易决定修灵,难道在你的眼里她修灵是错?努力也是错?”
翎玖御清自知表现得过于得意忘形,忙收了笑打算解释,但还不等她开口,台上便有人接过话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