曜昉宸奕不敢耽搁,三步并作两步跑到谢庭绾面前,躬身作揖,“帝姬有何吩咐?”
谢庭绾开门见山地问道:“你来到翎雀国后可曾去过他人的生辰宴?”
曜昉宸奕如实回答道:“从未去过。”
谢庭绾无奈地叹息一声,“也是,问你也是白问。”
说完,谢庭绾一甩衣袖,抬脚便走,自然注意不到身后曜昉宸奕那意味深长的目光。
灵英宫,水灵殿。
“太师,”谢庭绾睁大双眼紧盯着江行秋,生怕错过对方脸上一丁点的情绪变化,“你参加我皇祖母寿宴时打算送她什么寿礼呢?”
“我看帝姬进门时愁眉苦脸的模样,还以为帝姬修灵时遇到了什么难处,”江行秋轻笑道,“结果竟是想不到在太上皇寿辰上送什么礼物才适合而烦恼吗?”
“不行吗?”谢庭绾板着脸问道。
“可帝姬就连女皇陛下的寿宴都是两手空空地去,现在却要为太上皇送寿礼,难道就不怕女皇陛下寒心?”
“现在的情形不比以往,如今我可是修灵之人,”谢庭绾睁着眼睛说瞎话,“母亲今年过百年大寿时我自然也会用心备下厚礼,只是你也知道,我这皇祖母厌恶我至极,但这该尽的孝道还是要尽啊!”
江行秋轻抿着杯中清茶,沉思片刻后继续道:“太上皇最喜欢三帝姬和六帝姬那样灵力强大的皇女,她们二位无论送什么礼物太上皇都是喜欢的,而帝姬你……”
“那你的意思就是我可以随便送,反正人家也看不上?”谢庭绾无奈地垂下头,郁闷道,“这去吧,既讨人嫌,自己又不自在;可若是不去,又会落个不孝的恶名,干脆我称病不去好了。”
“帝姬在外恶名众多,区区不孝之女的名声,倒是拿不出手。”
谢庭绾意外挑眉,江行秋明显是在恶意调侃她,但看后者这一派镇静自若、云淡风轻的模样,好像自己只是说了一句再寻常不过的话。
谢庭绾不禁感慨,若是翎玖妡韵还活着,江行秋也敢这样调侃她吗?
“是啊,我就是个不孝不义、嚣张跋扈的恶女,”谢庭绾狂放地展开双臂,两只胳膊搭在垫着金丝坐垫的楠木椅背上,抬起两只脚交叠着搭在江行秋最喜爱的楠木桌案上,大有一种谁人能奈我如何的嚣张架势,“就算你这样说,众人都如此说,我照样活得好好的。”
江行秋没被谢庭绾这副刻意摆出来的嚣张架势唬住,反倒是给足了她脸面,“帝姬大难不死、洪福齐天、命格矜贵,自然不是我等小人三言两语所能影响的,帝姬如今决定修灵,给了小人一个成为帝姬太师、教授帝姬修习灵力的机会,小人自是感激不尽。”
谢庭绾没想到江行秋面对她显而易见的挑衅,非但不生气,还自降身份抬高她,只是此人这吹捧的话实在过头,若是翎玖妡韵听了定会十分受用,可是这话落在她谢庭绾的耳朵里就完全变了味道。
谢庭绾无奈地点头全当接受了江行秋的恭维,迫不及待地想回到正题,放下双腿恢复了规矩端正的宫礼坐姿,“既然太师建议我随便送个寿礼,那学生就听老师的话。”
江行秋面色一僵,语气稍微带着几分慌张,“毕竟是太上皇的寿辰,寿礼也不可太过随意,不然怕是会惹他人笑话。”
“送礼这等小事,太师可比我更有经验,为了我皇族颜面,看来还是让太师你为我挑选送给皇祖母的寿礼最是稳妥,”谢庭绾抱拳感谢道,“那我就回去继续修灵,等着寿宴当天看太师替我挑选送给皇祖母的寿礼是如何不太过随意的,多谢太师。”
不等江行秋回应,谢庭绾不再耽搁,转身便走,倒不是害怕江行秋拒绝,毕竟谢庭绾对小帝姬的“威望”有十足的信心,但是想起参加寿宴要耽误她宝贵的两天时间,谢庭绾的心脏痛得仿佛在滴血,只能把挑选礼物这种必要却不重要的事情彻底托付给江行秋。
太上皇让位给现任女皇后为了避嫌带着自己的一众侍君离开皇宫,在皇家别院一住就是几十年,除了每年参与些必要的皇家活动外在再没踏进过皇宫一步。
谢庭绾对于这个白捡来的祖母没什么特别的情感,毕竟在小帝姬的记忆中,这个皇祖母除了见缝插针的讽刺轻视,连正眼瞧她都不曾有过。
正如江行秋所说的,太上皇也跟翎玖雪锋一样是个慕强的主儿。
皇家别院位于皇城郊外,参与寿宴的皇家宗师、重臣家眷需提前一日从皇城出发。
浩浩荡荡的皇家队伍自皇宫出发,谢庭绾端坐在轿辇中,不自觉地回忆起刺杀小帝姬时的情景,只觉命运无常、不胜唏嘘。
现下她倒是被保护得极好,女皇分给她的是宫中最宝贵的五灵轿辇,只有女皇和皇太女才有资格乘坐。
小帝姬本就是女皇的心头肉,现在自己最喜爱的女儿大难不死后性情大变,甚至开始修习灵力,这让女皇心中宽慰不少,对她几乎可以算得上有求必应、无底线的独宠。
但是谢庭绾不敢像小帝姬过去那般嚣张跋扈,也不敢将女皇的喜爱视若无睹甚至作为在众姐妹间炫耀的资本。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何况小帝姬还不是那棵独占鳌头的秀木时就已经凭本事给自己招来了杀身之祸,现下她重生到小帝姬身上决定重新修灵,成为木灵高手更是指日可待,躲在暗处的仇敌更会将她视作眼中钉、肉中刺。
所以这日后每走一步都要万分小心,但是女皇赐轿的行为倒是出于一个母亲对孩子的担忧,想必大帝姬不会介意,但是剩下的几位姊妹,尤其是阴阳怪气又争强好胜的三帝姬和与大帝姬亲密无间的六帝姬是怎么看待这件事的,谢庭绾心里毫无头绪。
等到了皇家别院,皇祖母亲自等在院门处迎接众人时,谢庭绾才得以从轿辇上走下,不然这轿辇必要抬进院中才能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