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浣沙话音刚落,整个空间的温度瞬间被降到了冰点,甚至躺在地上的钟咏芳都会感受到地面上被寒风席卷到冰冷,让钟咏芳也不由得发颤。
“怎么回事啊?”毕浣沙抱着自己的双臂,用力地搓了搓,口中的哈气随着颤抖的话语脱口而出,“陆学长,来这里不是无意之举吧。不过这里的恩怨确实和你无关,如果你硬要带钟咏芳走,那我可也是不会答应的。”
而来者,陆醒,却没有再说什么话,只是右臂一用力,又一股寒冷再次袭来,这次并没有那么强的风压,但所有的寒冷几乎都凝聚到陆醒的手臂之上,下一瞬间,一把晶莹剔透的匕首出现在了陆醒的手中。
看到这样的景象,毕浣沙自然也知道,陆醒不会善罢甘休的,只是他手中的冰匕首让毕浣沙有些摸不着头脑。
“陆学长,你这个……不会是想告诉我,这个是你的法元吧?你不是水元吗?”
陆醒依然没有说话,只是直冲冲地朝毕浣沙跑来,虽然跑动得有些步履蹒跚,但速度依然不慢,再加上二人距离也不算远,转眼之间,陆醒便来到了毕浣沙的面前。
“来者不善啊。”
毕浣沙默默念叨了一句,便朝后跨步,一边拉开着距离,一边凝聚着属于自己的暗元。
黑色莲花,是吸收了钟咏芳之前对决中释放出的法元之后,再加上第三只眼对于暗元的精准控制,铸造而成的。对于毕浣沙来说,她自己的法元没有一丝损失。而自己并没有对钟咏芳下属于巫师的死手,也自然不是因为所谓的仁慈,而是需要缓解自己因释放了黑莲之后造成的疲劳。
而刚刚在侮辱钟咏芳的时候,毕浣沙也相当于休息了一下,虽然目前能够发挥出来的实力不足顶峰的七成,但面对这个只能使用物理攻击的陆醒,毕浣沙还是有自信和他周旋一番的,实在不行,毕浣沙也有自信,凭借着第三只眼,至少全身而退还是有信心的。
而后面的事实也正如毕浣沙的期望一样,陆醒好像完全忘了自己的的巫术应该怎么使用了一样,像是一个武师一般和毕浣沙拉锯了起来。这样就算了,毕浣沙还发现陆醒的脚步虚浮得紧,不能说不像是个巫师武师,甚至不像是个普通的岸边人。感觉他好像是完全没睡醒的人一样,出手无力,脚步飘忽,眼光无神,就像是梦游一般。不过毕浣沙也大致通过跨校对决和毕浣剑的交流中了解到了陆醒大致是个什么风貌,所以对于陆醒现在的状态也不觉得稀奇,只当他的常态。
一边观察着陆醒慢成龟速的进攻路线,毕浣沙一边并且使用暗元的吸附属性,再次将陆醒的速度限制成更慢的速度。虽然毕浣沙这样的决策没法让陆醒一下子躺下失去战力,但看陆醒的样子,似乎也坚持不了多长时间就会倒下了。而在场的另一个,是已经躺下的钟咏芳,更加构不成威胁了。
“虽然一口气将他解决也不是不行,不过还是尽量节省一下自己的精神力和法元吧。”稍微转头看了一眼依然躺在地上的钟咏芳,毕浣沙现在还是在担心和钟咏芳会不会一下子再次恢复过来,而且她那个诡异的提取光元的方法也让她摸不着头脑,所以毕浣沙需要保留一部分暗元,以便自己能够应对钟咏芳的突发情况。
转眼之间,两个人已经周旋了将近一分钟的时间了。这一分钟说长不长,但陆醒诡异的进攻还是让毕浣沙感觉头疼。倒不是觉得那冰匕首会要自己的命,只是时不时,会偷袭一下的进攻思路真的让毕浣沙感觉对手像苍蝇一样烦人。
就在这时,陆醒忽然朝毕浣沙用力地横挥匕首,一道冰冷的刀光让毕浣沙略显慌乱,但无伤大雅,毕浣沙轻轻向后一跳,便逃开了陆醒的攻击范围。至于冰匕首在挥动的时候留下的细细的冰晶,也被毕浣沙轻易地抖落了。
而后,陆醒便停止了进攻的动作,站立在距离毕浣沙不到半米的位置看着她。
“陆学长,你手中的匕首可短了许多啊。”
直到周围都停止了变动,毕浣沙才得空观察,最开始将注意力主要集中在匕首的尖刃上的时候,并没有看出这个匕首每挥舞一下就会掉落冰晶,主动防守这一路,冰晶也掉落了一路,划出一道晶莹的进攻轨迹。
经由毕浣沙这么一说,陆醒好像才如梦初醒的样子,夸张地“哦”了一声,然后看了看手中的仅剩一指长的利刃,不屑地摇摇头,然后随手一丢,冰匕首便摔落在坚硬的地面上,应声粉碎。
毕浣沙看了看刚才围在自己周围的一圈冰晶,想到了一种可能性,但随即又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一边大笑一边说道:“陆学长,你不会是想说,你留下来的这些冰晶,会一瞬间升起一道大冰墙,把我困在这里,然后你好把钟咏芳救走吧?我早就说了,你如果你想带钟咏芳走,我是不会答应的,以你的经验,你也应该知道我刚才是在陪你耍耍吧?你不会以为,以你刚刚的攻势,我没法一招制敌吧?”
陆醒依然没有说话,只是依然摇了摇头,但是嘴角却扬起自信的一笑,没有理会毕浣沙的嘲笑,双掌一合,一股暗蓝色的法元在陆醒手中运起,同时带来了一股,在场之人应该习以为常的寒冷。
异势突起让毕浣沙稍微紧张了一下,但看着自己脚边的冰晶只是在地面上纷纷颤抖着,跳起不足一厘米的高度,好像并没有造成什么威胁,整个的状态就好像陆醒一样慵懒无力。
“陆学长,你不会以为,就这么点儿量的冰晶,会对我造成威胁吧?”
抬头看去,毕浣沙发现,陆醒已经完全蹲了下来,姿态上像一个即将起跑的运动员一样。
“什么?他还要进攻吗?”
毕浣沙心中一惊,再次将注意力集中。尽管心里清楚,以他所展示的过往风采来看,他并不具有威胁,但身体还是不由自主地做出了防御的肌肉反应。
将自己的本能反应控制住之后,毕浣沙才发现陆醒并没有像她预想的那样向自己冲过来,而是双脚朝前一蹬,整个身体朝后飞去。借由地面冰晶的铺垫,陆醒在地面上的滑行只能用飞快来形容。眨眼之间,就回到了钟咏芳的身边。
毕浣沙虽然不知道陆醒这么做是要干什么,但是第一反应是,如果任由陆醒这样下去,绝对不是什么好事。他绝对在谋划着什么阴谋,而且只要他阴谋得逞,自己一定会承受一些无法预想的后果。
“不行,我要去阻止他们了。”
毕浣沙下定决心,便开始迈步朝二人的方向飞速跑去。可刚迈开第一步,自己的脚下便一滑,没能站稳倒是其次,身为巫师对于这样的情况还能及时调整姿势让自己不至于摔倒。低头一看,自己的脚下沾着刚才陆醒留下的冰晶。
“哼,雕虫小技。”
毕浣沙被这样的戏耍把戏气笑了,冰晶抖落了就好了吗,避免再次沾上冰晶,那我把脚伸到冰晶的范围之外就好了吗。
立刻跳出冰晶之道后,毕浣沙看着对面的二人好像还没有完全讲明的样子,自己默默在心里给自己打气,还来得及。
可毕浣沙刚想迈步,自己的脚下忽然又一滑,和刚刚的情况一样,自己根本无法靠近二人。或者说,她根本没办法走出陆醒给自己留下的包围圈。
“芳芳,感觉怎么样?”
来到了钟咏芳的身边,陆醒立刻离开了冰晶的轨道,蹲在她的身边。
陆醒肯定是不会叫我芳芳的。钟咏芳心中默默地笑了一下。
“你怎么来了,快点走,对决你没有经验,肯定要吃亏的。”钟咏芳一笑,脸上的擦伤让这笑容显得有些凄惨。她还想动弹动弹,证明自己还能有一战之力,但也许是法元的彻底亏空,让钟咏芳一点动弹的力气都没有。
陆醒扶着钟咏芳的肩膀,帮助她坐了起来,然后用一种细细的音调说:“我当然不行了,你也知道我是对决白痴。”
“那你也不必把陆醒也牵扯进来吧,这事儿和他没关系的。”
“不不不,我只是借他个身子过来而已。没打算让他和沙沙打。”陆醒摇了摇头,然后从裤袋里掏出一颗青皮葫芦,倒出里面的丹药,送到钟咏芳的嘴边:“吃,恢复法元,你在休息一会儿,然后把沙沙干躺。”
钟咏芳苦笑了一声:“不行了,我已经完全感受不到法元的存在了,就算这个药是让岸边人吃了之后,体内有法元,我也没办法感知,没有感知就没有办法运用,吃了也没用。我可能没办法回应陆醒的好意了,等你们能再次见面了之后,你帮我转达吧。”
陆醒闻言,则是一副惊讶的样子:“啊?陆醒和我不是这么说的。陆醒说,只要……啊……只要你吃这个药,你一定能有所好……啊……好转的。”
陆醒说话的间隙要打好几个呵欠,这对于他来说,以钟咏芳的印象来看是个常态了,但钟咏芳不清楚,顾恬恬附身之后还会有这样的症状:“恬恬,你还好吗?”
“我是还好,回头你帮我打陆醒一顿吧。”陆醒用力咬了咬自己的嘴唇,企图利用疼痛感让自己清醒一下,但效果好像甚微,眼皮还是接连打架。转头对钟咏芳说着:“不知道陆醒为什么会这么说,总之你可以先试试。”
陆醒一说完这句话,便彻底地闭上了眼睛,肩膀一歪,噗通一声倒在了地上。虽然钟咏芳最开始还是很担心,但是听见了轻微的呼噜声之后,钟咏芳还是将心放在了肚子里。只是累坏了吧。
这么长时间,毕浣沙都没有追上来吗?
钟咏芳先是将那颗丹药紧紧握在手心,暂时还没有吃掉它的打算。转头看向毕浣沙的方向,她好像还是没有摆脱那烦人的冰晶的束缚。
每当毕浣沙想要迈出冰晶围成的圈子的时候,她周围的冰晶就仿佛盯着毕浣沙的动作似的,沾在毕浣沙的鞋底上,让她的鞋底无比丝滑,让她再也无法向自己想要前往的方向前进一步。
不过这也不是长久之计,因为冰晶在被鞋底踩下之后就消失了,没有办法进行补充,所以冰晶也在不断地减少变薄,看样子,毕浣沙再有不到十次,就能彻底摆脱冰晶的束缚为所欲为了。
说长不长,这点时间,需要钟咏芳尽快做出决定。
相信陆醒吗?还是不相信?之前陆醒没有全盘托出让钟咏芳实在无法彻底信任他。可眼下似乎自己也思考不出更加精妙的策略。可丧失了法元的巫师,或者说,普通的岸边人,可以吃吾术界的丹药吗?这一点,钟咏芳想破脑袋也想不懂,因为她从来没有和岸边人接触过。
但这一点,也算钟咏芳怀疑陆醒的一个点,他一个巫师,是很了解岸边人?还是作为和自己合作过的巫师,很了解自己的现状?他怎么可能知道以自己现在的状态,吃丹药是一个好的选择?
“算了,真的没有什么好的选择了。”
钟咏芳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陆醒,或者说前来对自己进行救援的顾恬恬,心里一横,将丹药吞入口中。
来这里的是顾恬恬,顾恬恬会让自己陷入困境吗?
钟咏芳给出的答案,绝对不会。
喉头一动,丹药硬生生被钟咏芳吞进肚子里。虽然把喉咙硌了一下,有些疼,但丹药还是顺利地进入腹中。有什么变化吗?钟咏芳静待了几秒,连普通的吃东西的感觉都没发生,就像这颗丹药消失了一样。
“嗯?”
突然,钟咏芳终于发现了某种变化。这种变化像是有某种流体,填充在自己的血脉之中,虽然平日里血液的流动并没有多少人能够发觉,但这种变化,仿佛让血液在流动之中受到了某种阻碍,让血管不时地在某个角落发出停滞的感觉,就像急刹车的点头一般,可随后就又恢复了平常,像是什么也没发生似的。
“难不成,这就是我的法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