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阳光透过薄云,懒洋洋地洒在应天府布政司的屋檐上,金色的光辉与昨夜的风雨飘摇形成了鲜明对比。布政司内,气氛却比外头的天气还要压抑几分。
高原踏进府内,粗犷的面容上带着不加掩饰的疲惫,一身普通的农夫装扮与周围衣冠楚楚的官员形成鲜明对比,唯独眼中那份坚毅透露出不凡。他的步伐沉稳,每一步都似踩在坚实的实地之上,那是来自大地的儿女独有的厚重。
“大人,您来了。”苏婉的声音适时响起,温婉中带着几分刚毅。她穿着简洁的深蓝色官服,眉宇间透着超出年龄的成熟与干练,眼神中闪烁着对上司的信任与对职责的执着。
布政司大堂内,两名副手正争得面红耳赤。一高瘦,一矮胖,一个急躁如火,一个沉稳如山,他们的争论正是围绕着沈一和慕容莺失踪后,是否应扩大调查范围至江南粮食产业的每一个角落。
“我们不能再坐以待毙了!万一粮食出了问题,百姓遭殃,大人您的声誉也会受损!”高瘦的副手激动地说,手指不断敲打着桌面,发出一连串急促的声响。
“胡闹!盲目扩大调查,只会引起不必要的恐慌。眼下应稳定人心,暗中查访才是上策。”矮胖的副手冷静地反驳,肥厚的嘴唇抿成一条直线,显然对于对方的冲动极为不满。
争吵戛然而止,随着高原的出现,所有人都不自觉地站直了身子,目光汇聚在他身上,等待着这位平日里看似普通农民模样的大人的裁决。
高原的目光依次扫过在场众人,最后停留在苏婉身上,那是一份无声的信任。然后,他开口,声音低沉而有力:“江南的粮,关乎千万人生计,不容有失。清查,必须清查到底,而且要快速、秘密进行,避免引起不必要的社会动荡。”
“可是大人……”高瘦副手还想说什么,却被苏婉一个微妙的眼神制止。
“明白了,大人。”苏婉迅速接话,声音坚定,“我会安排下去,即刻启动特别调查小组,确保行动隐秘且高效。”
“许大人和宁大人不是让我过来走过场的,两位大人赌上了半辈子的清誉,我是不能辜负两位大人的托付,清查绝对不可能结束。”高原的目光扫过所有人,此时的他像凶狠的野兽。
“沈公子和慕容姑娘的事情不劳诸位费心,他们本来也不是宫门中人,没拿俸禄,更不吃朝廷的火耗粮食,他们在不在?我的清查都要干下去,余杭只是个开始,他绝不会结束!”
高原自顾自的嘶吼着,他的目光中也带着几分痛苦。
当新的一轮朝阳洒遍布政史司的每一寸土地,此刻在场官员都纷纷点头,尽管心中各有思量,但面对高原的决断,无人敢再异议。高原的目光转向窗外,那里是应天府繁华的街市,也是无数期待安定生活的百姓。
“查吧查吧,刨不到根,怎么查都没用!”一声不和谐的音符,在此刻如炸雷般的响起周遭的一切,那黑瘦的汉子发出的一声叹息,随后他飘然的走出,似乎没有任何的迟疑。
“怎么会这样?高大人,我……”
“没事的,小苏。如果只是开个歌功颂德的会,那开不开都一样?”高原忍不住一时侧目,他看向身旁的女子自顾自的说着话。
“记住,我们的责任是守护这片土地,保护这里的每一个人。即便是最微小的隐患,也不能让它有可乘之机。”高原的话仿佛有一种魔力,让人听了不由自主地心生敬畏。
“大人,那沈公子和慕容姑娘……”苏婉一声呼唤,不由得也让高原心头一震。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万一许大人或者宁大人要怪罪,那也和其他人无关,我姓高的确实问心有愧,这件事情本来没他们的事儿,许大人和宁大人说白了,可能只是让他们两个小的来敲敲边鼓,我怎么……”
“在我看来,宁大人也很矛盾。他说真只是想让家里的两个晚辈敲敲边鼓,随便一个刀笔吏不是更容易吗?”
“不管怎么说,他就是要革我的职,我也得把案子查明白,心底无私,天地宽,大不了我重新去做点吏,实在不行,我回去种地。”
当午后休沐的鼓点响起,沈一和慕容莺的消息在民间悄然流传,成为了街头巷尾议论的焦点。
“听说了没,那位昨晚在李文远庄园大战黑衣人的少年侠士,竟然还会使仙术呢!”
“真的假的?我还以为那种仙术只存在于传说里呢!”
“那可不,我表哥的邻居就是亲眼看见的,说他整个人都被光包围了,像天神下凡一样!”
在一家茶馆内,茶客们的讨论声此起彼伏,每个人都对沈一的事迹津津乐道,言语间满是惊叹与向往。而在一旁默默聆听的老茶客,捋了捋花白的胡子,悠悠说道:“这世道,还是需要些英雄的。只是,英雄背后的故事,又有谁能全然知晓呢?”
这段对话,仿佛一阵轻风,悄然飘出了茶馆,融入了应天府早晨的喧嚣之中,给即将到来的风波平添了几分未知与期待。
宁怀谨迈步踏入巍峨肃穆的布政司,其身影被午后斜阳拉得修长,一袭青衫随风轻扬,仿佛蕴含着江南水乡的温润与坚毅。他的官袍,绣有精致的云龙纹样,彰显了其江南都御史正二品的身份,腰间佩挂着文渊剑,剑鞘雕龙刻凤,透露出主人不凡的品位与地位。尽管身形显得有些清瘦干枯,但那份由内而外散发的威严却使人不容小觑。
阳光从天窗斜斜洒下,将庭院内的石板路照得斑驳陆离,光影交错间,宁怀谨的脸庞更显得轮廓分明,眉宇间深藏着难以言喻的威严与忧虑,仿佛是背负着沉重使命的行者。他每一步都走得沉稳而有力,周身环绕的那股不怒自威的气势,使得沿途的官员、仆役皆不由自主地屏息静气,就连空气中的尘埃似乎也因他的到来而凝固,整个布政司内弥漫起一种难以名状的紧张氛围。
正值午后时分,约莫在申时初刻,太阳高悬于空,光线最为炽烈之时,却也给这古老建筑带来了一丝慵懒与宁静。微风拂过,带来一丝丝凉意,却丝毫未能缓解人心中的焦躁与不安。
“高原兄,”宁怀谨终于缓缓走向庭院中心,那里站着一位乍看之下与农夫无异的汉子——高原,面容憨厚,皮肤黝黑,粗犷的线条中藏着一股未经雕琢的野性力量,“沈一与慕容莺失踪之事,你打算如何收场?”他的话语虽然温和,却字字如铁,沉甸甸地落在每个人的耳畔,透露出他对目前事态进展的深切不满与急切期盼。
一旁,苏婉静静伫立,她的存在宛如一株清雅的兰花,在这紧张的氛围中带来一抹柔和。她的眼眸里闪烁着复杂的光芒,既有对当前局势的深深担忧,也有对高原那不动如山的信任与支持。细看之下,她的手指不自觉地绞着衣角,那是一件素净的淡蓝衣裙,质地上乘,却在她的紧张情绪下略显褶皱。苏婉紧抿的双唇似乎在无声诉说着内心的焦虑,她的心跳伴随着每一次呼吸而加速,为高原暗暗捏了一把汗,祈祷着一切能够顺利解决。
在这午后时光的缓缓流逝中,布政司内的一幕仿佛成了定格的画面,每一处细节都透露出故事的厚重与人物间复杂的情感纠葛。宁怀谨的严厉询问、高原的沉默应对、苏婉的深情关切,以及周围人等各异的表情,共同编织成一幅生动的画卷,引人入胜,令人难以移目。
周围的官员们则纷纷投来复杂的目光,有好奇、有担忧、也有幸灾乐祸。高瘦的副手微微摇头,似乎预见了一场风暴的来临;矮胖的副手则暗暗握拳,准备随时站出来支持高原的决定。
“宁大人,查,我们当然要查,而且要查个水落石出。”高原语气坚定,目光直视宁怀谨,“不过,我心中有数,此事牵涉甚广,非一日之功。沈一和慕容莺的失踪,或许只是冰山一角。我不能因为个别事件,就置整个江南粮食安全于不顾。”
宁怀谨眉头紧锁,显然对于高原的解释并不完全信服:“你这是在告诉我,连两个青年男女的安危,我们都无法保障,又何谈保障千万百姓的生计?”
此时,茶馆里关于沈一的传奇已经在城中传开,消息不胫而走,也传到了布政司内。一名小吏匆匆跑来,神色激动:“大人,外面都在传沈一少侠使用仙术退敌,成了应天府的英雄!”
此言一出,周围人顿时哗然,就连宁怀谨也露出惊讶之色。苏婉则轻声对高原说:“大人,百姓的口中传唱的英雄,也许正是我们寻找的关键。沈一和慕容莺的事迹,已经激发了民众对正义的向往。”
高原闻言,眼眸一亮,对宁怀谨道:“宁大人,沈一和慕容莺不仅是我们的朋友,更是江南百姓心中的希望。他们用自己的方式,唤醒了人们对正义的渴望。这不正是我们要保护和利用的吗?”
宁怀谨沉默片刻,最终叹了口气:“好吧,我姑且信你一次。但你必须给我一个期限,我要看到成果。”
“三个月。”高原毫不犹豫,“三个月内,无论沈一与慕容莺,还是粮食的问题,我都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
苏婉紧随其后,向宁怀谨保证:“大人,我们会全力以赴,请您放心。”
宁怀谨点了点头,转身离开,留下一句话在空中回荡:“高原,你肩上的担子很重,切莫让信任你的人失望。”
布政司的大堂再次归于平静,只有苏婉望着高原离去的背影,心中涌动着复杂的情感:“大人,相信您的决定,定能带领我们拨开云雾见青天。”
随着宁怀谨的离开,新的挑战已然拉开序幕,而布政司内的每一个人,包括苏婉,都对接下来的风云变幻充满了忐忑与期待。茶馆外的世界,正静静等待着英雄的归来,以及那个足以改变一切的秘密的揭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