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橘子再一次义无反顾地挡在自己身前,面对能够瞬杀封号斗罗的强者,徐天然说不感动是假的,但此时惊惧的情绪盖过了一切。
他书房里所有的魂导器都被拆了,包括他的书桌里的暗格,那些魂导器的核心阵法密密麻麻地摆了一桌,都还完好无损,这意味着对方保底是个九级魂导师,甚至还精通明德堂的魂导器装配顺序。
明德堂出品的魂导器几乎都有自毁装置,试图拆卸的后果只能是将其引爆,除非由明德堂专业技术人员按照特定的顺序进行拆卸。
但对方显然不可能是明德堂的魂导师,连魂导核心阵法都被拆下来了,简直是把明德堂全体魂导师的脸面都踩了一遍。
还是说明德堂出了叛徒,竟然将最机密的技术之一外传给了龙阁?
无论是哪一种,都足够让日月帝国难受好长时间了。
“阁下堂而皇之地闯入本太子的书房,还杀死我的守卫,天魂帝国是打算和日月帝国开战吗?”尽管被黑暗镇压得几乎喘不过气来,徐天然依旧在试图寻找一线生机,比如,用太子的身份让对方忌惮,将私人恩怨上升到国家层面。
“这时候你不是应该跪下来乞求我的宽恕吗?”帝天的目光越过橘子,扫过徐天然不存在的下半身,“或者趴下来求我。”
徐天然暴怒得差点捏碎了轮椅扶手,从来没有人敢这么跟他说话,自从他残疾之后,也从未有人敢轻易谈论他的双腿,除非是安慰或是勉励。
“天然不知哪里得罪了阁下,如果是因为对那几个转校生的调查惹得阁下不快,我可以道歉并作出赔偿。”徐天然强迫自己用和缓的语气与之对话,整个寝宫内部都被封锁,而外面的守卫丝毫没有发现异常,依旧在坚守岗位,他这个太子说不定凉了才会被发现,那就太便宜他那些兄弟了。
“怎么没有霍雨浩的照片,他没有调查的价值吗?”帝天快被人类的颠倒黑白给气笑了,霍雨浩本身就是精神系魂师中的翘楚,符瑞的本体三眼金猊也是精神系魂兽,徐天然凭什么以为自己派人偷拍不会被发现?但谁特喵的会把调查取证拍成一整本写真集啊?!而且还把霍雨浩的身影截掉了!
真当他是傻子吗?
他不介意徐天然找人偷拍王冬,就算对方把王冬睡了,他都懒得发表半句评论,如果徐天然还没被切干净的话。
徐天然当然答不上来,昏暗的书房中落针可闻,只有他和橘子急促的呼吸声和心跳声。
但他不能死在这里,他还要做千古一帝,他的梦想是永生不死,永远掌控一切!
“皇后首选是什么意思?”帝天捏着那张抓拍得可以说是完美的照片,如果他没记错的话,牧星最近就只去过一次日月皇家魂导师学院,这都能被拍到?
好吧,从照片上来看,显然她是故意的,也不介意被镜头记录下来。
“我……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我愿意以举国之力求娶这位淑女,天魂帝国能给龙阁的,日月帝国能给更多!”徐天然眼一闭心一横,他就不信这个价码不能打动对方,既然龙阁曾经接受过天魂帝国的示好,那就意味着有条件可以谈。
“你是君子?”帝天发出一声嗤笑。
“是……”徐天然硬着头皮回答,压迫感越来越强,他连直视对方的勇气都快被消磨殆尽,这还只是气势上的压迫感,就连他的父皇,日月帝国的皇帝身上都从未有过这般威严。
如果我当了皇帝,是不是也能……不,徐天然痛苦地意识到自己再怎么装逼也装不出对方随意而为的气质。
平生所有的尖酸刻薄,嫉妒和自卑,在这一刻积聚到一个极点,他憎恨对方的优越,憎恨自己的不堪。
在帝天仿佛蔑视蝼蚁的眼神中,徐天然不自觉地低头躲闪,他的双眼变得猩红,眼中满是狠戾:凭什么?凭什么自己好不容易从泥潭爬了出来,坐稳了太子之位,还是有人敢用看废物的眼神看着他?!
真想把那对暗金色的眼睛挖出来啊!
但现在他在对方的逼视下,往昔皇太子的骄傲与威严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恐惧与绝望。他颤抖着双手,缓缓从轮椅上挪动着身躯,那失去双腿的残肢触碰到冰冷的地面,他的脸因痛苦而扭曲,然而求生的欲望驱使着他一点一点地向前爬着。
就在徐天然有所动作的时候,橘子意识到如果看到了他最不堪的一面,那自己绝对难逃一死,于是她强行调动全身的魂力与黑暗对抗,但正如徐天然所想,她太弱了,所以她维持着保护徐天然的动作昏了过去。
当然,这也是橘子想要的结果。
徐天然稍微松了口气,至少他的心腹没有看到他连条狗都不如的样子,同时他还要极力自我催眠,这不过是一时的忍辱负重,总有一天他会把那些女人变成他的禁脔,就像橘子一样。
“我身为日月帝国太子,从未对她有过半分逾矩……请您饶恕我的僭越,放我一条生路……”徐天然眼中满是哀求,他的嘴唇哆嗦着,喉咙像是被什么哽住了一般,好半天才发出那微弱而又颤抖的声音,眼泪也不自觉地涌了出来。
突然,他闻到一股刺鼻的焦糊味,那些轻飘飘的黑色灰烬就像不祥的黑雪,纷纷扬扬地落下来。有些落在他的身上,那一点点的温热和刺痛感让他的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有些落在他的脸上,他能感觉到灰烬的粗糙质感,还带着燃烧后的余温,与他脸上的冷汗混在一起。
更多的则散落在名贵的地毯上,烧出一个个大小不一的洞。
那是烧焦的照片。
“喜欢是吗?那就趴下去舔干净!”帝天睥睨着徐天然,踩一脚他都觉得膈应。但他已经决定放徐天然一条生路了,因为对这位太子殿下来说,活着比死更痛苦,也更屈辱。
徐天然的指甲深深地嵌入了掌心,鲜血从指缝中溢出,但最终还是低下头,一点一点地舔舐着地上的灰烬。
“我当然相信你什么都没做,倒不是因为你是太子,而是因为,”帝天好整以暇地俯视着徐天然,他的身影逐渐化作黑色的气流消散,“你是个太监。”
“!”徐天然的身体像是再也承受不住这般巨大的折磨,内心的屈辱再一次突破顶峰,喉咙里突然涌起一股腥甜,一口鲜血狂喷而出,缓缓软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