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关以东,通往宁远的大道。
漫山遍野,无边无际,全是慌不择路逃窜的清军,他们脸色惊慌,溃不成军,乱成一团,犹如惊弓之鸟,疯狂乱窜。
尤其是那些清军步卒,在对方凶猛的火器打击和骑兵冲击之下,死伤累累,却几乎没有人敢回头反抗。
敢负隅顽抗的困兽犹斗者,被对方更为凶残的杀戮所消灭,而那些所谓的“满万不可敌”的满洲勇士,更是受到了明军的优先“照顾”。
清军各旗混杂,左冲右突,慌不择路,乱糟糟一团,有些逃往高地,有些逃向山上,有些反而逃向河南卫军密集的地方。
后有无穷无尽的追兵,南边是浩瀚无垠的大海,溃军如潮水一般,疯狂涌向东北方向,许多清军慌乱之下,逃向北面茫茫的群山,还有一些清军想要结阵顽抗,却被汹涌的溃军裹挟,身不由己,随波逐流。
毫不留情,铁与血的碰撞,火铳声,震天雷爆炸声,马蹄声、刀枪入体声,惨叫声,求饶声……
张存仁与多铎等人被冲散,加入溃军的洪流,溃军无头苍蝇般左冲右突,阻挡住了张存仁和亲兵们的去路,张存仁和亲兵纷纷左砍右劈,杀出一条血路,艰难向前。
“禽兽不如的鞑子!”
王国平大怒,指着溃军从中的张存仁等人,大声怒喝了起来。
“给老子开炮,把这些杂种轰下来!”
这些家伙,为求一条狗命,肆意屠杀同袍,端的是禽兽不如。
“蓬蓬蓬!”
火炮声不断,打的张存仁身旁的亲兵们屁滚尿流,人仰马翻。张存仁孤身一人,努力打马向前,眼看就要脱离溃兵的洪流,虎口逃生。
张存仁,汉军镶蓝旗梅勒额真,原来的明朝降将,历史上曾致信招降吴三桂,屡破南明各军,曾任闽浙总督、兵部尚书、直隶三省总督,镇压榆园军起义,为满清问鼎中原立下赫赫战功的反明急先锋,在这个时空,不曾想自己像丧家之犬一样走投无路。
张存仁劈翻道上一个躲闪不及的清兵,又纵马撞飞一人,正要打马上坡,纵入无人的小道,路旁逃窜的一个清军溃兵忽然狠狠一刀,劈的张存仁战马鲜血淋漓,一声悲鸣,猛然蹦起,把六神无主的张存仁给抛下马来。
张存仁披头散发,头晕脑胀,狼狈不堪。他刚刚爬了起来,清军溃兵迎头赶上,发力又是一刀,把张存仁砍的血流满面。
“你这……狗贼,你怎么敢这……样对待你……的上官?”
张存仁脸色煞白,“沧啷”一声拔出刀来。
“你他尼昂的算个狗屁上官!”
“狗杂种,你还我兄弟的命来!”
几个溃兵聚在了一起,个个脸色狰狞,他们持枪执刀,把张存仁团团围了起来。
“赶紧送我离开!回到盛京,少不了你们的荣华富贵!”
眼看形势不妙,张存仁脸色一变,赔上了几分笑脸。
“你他尼昂的糊弄鬼,鞑子快要完了!”
一个溃兵冷笑着说道,他看着张存仁,虎视眈眈,就要上前动手。
“跟他废什么话!砍了他的脑袋,兄弟们好有个前程!”
另外一个溃兵不耐烦地说道,随即就是一枪,直刺张存仁的胸部。另外两个溃兵也是执枪就刺,一左一右,迅猛无比。
张存仁堪堪挡了几招,手忙脚乱,一个不慎,面门遭了一下,立刻就是血流满面。
“啊!”
张存仁惊叫的瞬间,身上连续遭了几下,倒地不起。几个溃兵上前,刀砍枪刺,很快,张存仁就成了一具血肉模糊的尸体
“狗杂种!”
一个溃兵上前,发力挥刀,把张存仁的脑袋给砍了下来。
“兄弟们,咱们去投明。有这狗贼的首级,怎么也能换点银子!”
几个溃兵转身离去,留下张存仁无头的尸体,扔在荒凉的废道上,无人问津。
山海关城墙上,王泰看的真切,鼻子里冷哼了一声。
时无英雄,使竖子成名!
什么狗屁满万不可敌,不过东北一隅嗜杀的禽兽而已,想要和被唤起民族意识的真正军人对抗,无异于自取灭亡。
野蛮战胜文明,世界史上的几次空前浩劫,如五胡乱华,如蒙元满清入主中原,汉人被杀的尸积如山,血流成河,文明阉割。
这样的惨剧,在他王泰的时代,绝不会出现。
原野上,从山海关延伸出去徐,到处都是尸体和残肢断体,人体器官无处不在,满地散落的兵器残旗,兵器铠甲、散落的车辆,到处都是血污,整个原野上一片狼藉。
王泰微微叹了口气,这便是战争,已经让他有些厌烦。
“大人,抓到几名探子,这是从他们身上搜到的书信!”
杨震和军士,押着几个垂头丧气的汉人细作上来。
王泰惊讶地看了一眼几个细作,展开书信,看了几眼,不由得脸色铁青,气的浑身发抖。
“李自成,好一个连虏平寇,平分一下!”
王泰气急反笑,不由得放声大笑了起来
现实面前,人人口蜜腹剑,身体却是成熟。
李自成为了对付他,竟然同意了和建奴联手,一起对付河南卫军。
可惜李自成的书信还没有送达,明军已经占领了山海关,探子也落到了河南卫军的手里。
天日昭昭,天日昭昭!
一个清军俘虏头皮光秃秃,金钱鼠尾,五花大绑被上了城墙。
王泰微微有些惊讶,他看了一眼俘虏,眼露不解之色。
俘虏虽然是阶下之囚,但却神态倨傲,高昂着头,好像一只永不言败的公鸡。
“杨震,此人是谁?”
“大人,此贼名叫石廷柱,听说是什么镶红旗汉军固山额真,官大的很。所以特地压过来,让大人处置!”
石廷柱?
王泰微微点了点头。这似乎是一个大汉奸,和张存仁一样,也是攻明的急先锋。
“王泰,你这天杀的狗贼!”
石廷柱破口大骂,丝毫不畏惧对方。
王泰脸色难看。这些汉奸,心中只有自己,而无国家民族,吃大明的饭,砸大明的锅,在多尔衮、多铎这些面前奴颜婢膝,在同袍面前如狼似虎。
这样丧尽天良,禽兽不如的汉奸,留他在世上,真是老天瞎了眼!
“推出去,杀了他!以后遇到此等败类,五马分尸,处以极刑!”
王泰脸色铁青,挥了挥手,脸上一片憎恶之情。
杨震心头一惊,赶紧带着军士,把石廷柱压了下去。
“王大人,饶命啊!”
石廷柱很快变了脸色,大声求饶,被卫士几记老拳,打的满口是血,说不出话来,被军士押了下去。
王泰摇了摇头,心头沉重至极。
人心不古,世风日下,吴三桂、石廷柱、张存仁、洪承畴这样的汉奸层出不穷,大明焉能不败?
这些人,投靠异族不说,跟在异贼后面为虎作伥,肆意屠杀本族同种同性,这样人面兽心的禽兽,留在世上,是对人类的犯罪!
王泰像是想起来了什么,忽然大声喊了起来。
“吴三桂在那里?多铎在那里?”
“大人,吴三桂和多铎被部下簇拥着,杀出一条血路,向东去了。王国平和董士元带人在后追赶!”
杨震赶紧开口回答。
王泰轻轻摇了摇头,心中很是失望。
一个千古第一大汉奸吴三桂,一个手上沾满了汉人鲜血的满清刽子手,没有将他们绳之以法,他实则是意难平,不甘心。
“向宁远城那边发信号,告诉他们,从山海关逃出去的清军,务必要赶尽杀绝!”
王泰冷冷下了军令。
看不到吴三桂或者多铎的尸体,即便是夺了山海关,他也实在没有胜利的喜悦。
不将这些卖国贼、刽子手绳之以法,他如何向天下百姓交待,如何向千千万万的地下亡灵交待?
山海关向宁远城东向的官道上,多铎面色阴沉,众亲兵簇拥着他,人人惊慌,打马而逃。
他身后一群骑士也是如此,他们跟着吴三桂,个个默不作声,只顾埋头赶路。
后面隐隐传来的火炮声,哭喊声,厮杀声,一众逃兵不敢回头观看,只顾逃命。
什么关宁铁骑,什么“满万不可敌”,此刻,他们都是败军之将,默不作声,毫无战意,只求逃得性命。
谁也没有想到,明军的火器如此凶猛,火炮数量如此众多,固若金汤的天下第一雄关,也扛不住明军火炮的肆意轰炸。
刚才惨烈的厮杀,仿佛还在眼前。什么时候,明军已经是如此精锐,让清军没有了还手余地。
火器犀利,悍不畏死,军纪森严,杀伤力之大,多铎、吴三桂等人都是面如土色,虽然默不作声,却都是毛骨悚然。
看了一眼身后的几千残兵败将,多铎心中苦涩,眉头紧皱。
身后明军的火炮声不断,震天雷爆炸声此起彼伏,火铳齐发,溃退的大清溃军,一定正在经受对方的屠杀,就像他们曾经屠杀明军,易如反掌,志得意满。
吃了的,就得还回来!
善有善报,恶有恶报!
王泰这些汉人,只不过是回来寻仇了而已。
就身后这些残兵败将,也不知能不能突破宁远明军的重重包围?
军中的那些骄兵悍将,鳌拜、苏克萨哈、张存仁、石廷柱,他们无一例外,都是死在了汉人的复仇之下。
也许,下一个就是自己!
难道说,这是历史的必然,这是满洲八旗的宿命?
难道说,今天就是他多铎的末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