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官这么大排面?这还用问么?非新任的兵部右侍郎、陕西三边总督杨鹤莫属。
这可是总督,京官外放的地方大员,可以说,只要是出了天子门,那就是可以横着走的主儿。
自打出了北直隶,这杨鹤算是抖擞了起来,八抬大轿坐着,佣人丫鬟跟着,七个如夫人娶着,拖家带口、浩浩荡荡、锣鼓喧天地就直奔陕西而来。
什么叫自打出了北直隶?
这句话意思是,还在北直隶的时候,杨鹤身边还只有两名仆人一头驴,但是一出了北直隶地界儿,立刻就不同了。
够可以了,这就够给崇祯帝面子了!要是以往的京官外放,刚出永定门就抖擞起来了,还用得着等出了北直隶?
杨鹤,苦哈哈地在左副都御史的位置做了一年,身为言官,挑别人刺的同时自然也得洁身自好,以免被人抓住把柄,所以,他是处处谨小慎微,控制自己的欲望。如今,不在都察院了,又出了京,自然没必要继续过穷日子了。刚一踏上山西的土地,他就立刻找到了当地的地方官,证明了自己的身份,然后往衙门里一坐,小茶水一喝,意思是,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当官的有几个是傻的?这一路上,杨鹤收的贿赂可是不少,小毛驴也不要了,八抬大轿也换上了,佣人丫鬟也买了,而且还娶了七个如夫人。
七个?七个怎么了?用杨鹤的话说,我前两个夫人去世多年了,难道我娶几个妾还不行吗?这叫老树逢春。
老树逢春,一下就逢了七个春天。
这七个如夫人也不是什么善茬,个个都是山西青楼妓馆里边的头牌,男人见得多,也知道如何取悦男人,让男人心甘情愿地为自己花钱。所以,七个如夫人,一边让杨鹤快活,一边更加驱使杨鹤努力。
努力啥?
这么大岁数的老头,当然是努力搞钱了,难道还是努力增加床上的技巧不成?
青楼妓馆的女子,跟男人谈感情的,有,但大多数,还是愿意跟男人谈钱说爱。记住,不是谈情说爱,是谈钱说爱。没有钱,她们才不跟你爱呢!
我给大家讲一个关于杜牧和妓女的故事。
杜牧,在年轻的时候,非常喜欢去烟花之地,一来二去便爱上了一名妓女。他在上京赶考之前,特意找到了这名妓女,拔下了自己的一颗牙,给了她一大笔钱,说道,中举后一定回来娶她,希望她勿忘,不要继续接客了。
多年过后,杜牧发达了,风风光光回去找到了当年的那名妓女,结果发现,这么多年,这名妓女并没有从良,还在继续接客。
杜牧非常生气,内心也很受伤,向当年的妓女质问道,你为何要辜负我?我拔了一颗牙,而且还给了你一大笔钱,让你从良等我,为何还要继续接客?
当年的妓女很平静,把自己的抽屉打开,往里边指了指,说道,你自己看,我这一抽屉里全是你们赶考举子送我的牙,到底哪一颗是你拔的?你找到了,我就嫁给你。
杨鹤的七个如夫人,都是出自于山西的青楼妓馆,如果害怕这七个如夫人互相争风吃醋,那完全是想多了!她们和谐还来不及呢!在她们眼里,只不过是从一个卖身的地方,换到了另一个卖身的地方,从日结变成了包年。
“我说这位爷,看您打扮像个读书人,岂不知书中自有颜如玉的道理?”店小二看了一眼宋应星回道,“这个大官不是别人,乃是新任的陕西三边总督,杨鹤。不过看您,一定是还未登科,否则也不会说出是否消受得起这样的呆话了。”
说宋应星呆也就罢了,这店小二居然说宋应星还未登科,这不是触了宋应星的痛处了吗?此话一出,气得宋应星脸上是又红又白。
宛儿见宋应星要发作,连忙把他拉在了后边,向店小二问道:“店家,这杨总督的七个如夫人住客栈,住便是了,包客栈也没问题,可是为什么如此喧哗?”
“道长有所不知了不是?我们开门做买卖的图啥?不就是图个赚钱吗?可是这个大官,却愣是一毛不拔,还非要包客栈,限我们两日之内清走这里所有的客人!”店小二说到此处,忿忿不平了起来,“您说说,有这么仗势欺人的吗?老百姓都快活不起了,他们反倒好,住店还不给钱!这不,我们掌柜的在楼下和这群官人儿支应着呢!”
“吃饭、住店,不给钱还有理了?管他什么总督不总督的,我老头子出去看看。”张老樵说道,“不成,我给他们点小教训,看以后还欺负不欺负人了?”
“老道长不可!”店小二劝道,“您一看就是德高望重的江湖老前辈,我们尊重您,但您可千万别出手教训这群官人儿啊!”
张老樵一听店小二说他是江湖老前辈,而且还德高望重,心里真是美不胜收,于是故意拿出作派,清了清嗓子,问道:“店家好眼力,不过为何不能教训这群官人儿?”
“哎!”店小二叹了口气,“你们江湖人啊,是一点也不理解我们开客栈人的辛苦!”
“这从哪说起?”张老樵问道。
“我这么跟您说吧!”索性店小二坐了下来,用手敲了敲桌子,然后指了指收拾的碗筷,“你们江湖人打架免不了动刀动枪吧?一打架就摔盘子摔碗,要不就是砸桌子砸椅子,我们开客栈的哪个敢让你们赔?你们打完,拍拍屁股走了,我们不得换一套新的?况且,不论输赢,打架的双方我们是谁也惹不起!都会武,我们买卖人敢惹谁?”
“丫头,给我点银子。”张老樵一伸手,“咱先给他补上,再打不迟。”张老樵见宛儿没反应,又说了一句:“丫头,快点啊!”
“樵老,别急。”宛儿说道,“既然是能用钱解决的事,咱们尽量不动手。”
“这倒是跟我老头子不一样。”张老樵回道,“我呢,没钱,所以一般都是,能动手就别吵吵。”
“樵老,听宛儿姑娘的,别打架!”宋应星现在还对西山张老樵出手之快心有余悸,“这再闹出人命可不是闹着玩的!”
一听要闹人命,这店小二连忙劝道:“老前辈息怒啊!都是官人儿,死一个我们这客栈可就开不成了!”
“没错。”宛儿说道,“樵老,容我先用银子解决一下试试,如果解决不了,您再出马。”说罢,宛儿从身上掏出了几张汇票,对店小二道:“你一会儿把这些给到那几个官人儿,就说,包客栈的钱有一个道长出了,如果不够,再补。但是有一条,这客栈两日后,别人都可以走,我们四人的两间房,必须留着!你可听明白了?”
“小的明白!”
“去吧。”
店小二端着收拾完的碗筷,急匆匆地下楼而去。
“丫头,你这招能管用吗?”张老樵不放心地问道。
“我也不知道管不管用,但总得一试才知道成还是不成。”宛儿答道,“既然都是陕西三边总督了,还拿不出来客栈的店钱,岂不是可笑至极?想来,许是遇到了什么难处了吧!”
“难处?我看就是媳妇娶多了,养不起了!”宋应星在一旁说道,“谁家养七个如夫人养的起?”
“宋先生,您怎么总提这七个如夫人?莫不是想要个媳妇了?”尚炯突然在一旁插嘴道。
“尚神医,你怎么如今说话跟樵老一样,也这么歪?我不是在这推测呢吗?”
“腐儒,用你推测?”张老樵弹了宋应星一个脑奔儿,“等一会儿店小二回来,就知道结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