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儿，我倒是不清楚，妹妹倒是仔细说说？我生完永琪后，成日在宫里，也是闷得慌。”
海兰虽说听过永璜离京的事情，也知道这事儿大概率是要成了，然而她却不知道其中的人手安排。
以至于她实在有些好奇，便让人端上来不少茶水点心。
就差再抱过来一床被子，两个人直接在床上悄悄说话。
白蕊姬也很不客气，直接抓了一把瓜子，慢悠悠嗑着。
她本就是平民出身，向来也不喜欢在宫里遵从规矩，有了放松的时候，便是毫不客气的直接放松。
“你不知道也是常理之中，你最近才能坐起来走两步，还是少折腾的好。”
白蕊姬嗑着瓜子，想着近来发生的事情，便挑着些有趣的和海兰讲了。
然而说到嬿婉和春蝉的部分，海兰却是有些若有所思的神色。
嗑瓜子儿的美人喊了她两声，然而她却迟迟没有动静。
直到白蕊姬急了，伸手打算去拧巴海兰的手臂，海兰才反应过来，装模作样赶紧躲两下，两个人又笑成一团。
“你在想什么呢，我不过是说到嬿心被永璜发话，留在皇帝身边伺候。”
“春蝉则是留在王府里打理庶务，两个人差事还都挺清闲的，永璜也算是疼她们两个。”
“看不出来，小小少年一个，处理事情倒是已经有些老练了。”
海兰笑的有些无奈，两个人都知道，永璜这么个少年，却已经算是经事颇多了。
从生母故去，自己被辗转抚养开始，他这些年的遭遇也算是亲缘浅薄了。
“谁说不是呢，不过，姐姐想说的不只是这点吧。”
白蕊姬眨眨眼，看着躺下说话的海兰，目光里都是狡黠的揣测。
海兰无奈笑笑，说了句这都叫你看出来了，便继续往下说：
“这事儿其实是我近几个月发现的，只不过妹妹你不常去养心殿，也不怎么乐意见到皇上，因而不知道。”
她俩说话直来直去的，白蕊姬并不在意海兰这个说辞，点了点头让她继续，自己则慢悠悠喝茶。
“有时候我和皇上好好说着话，皇上就会提到如懿，但……”
“他提到如懿并不是说如懿多好，而是说……如懿有些像嬿心的长相。”
白蕊姬直接沉默了，瓜子停在她嘴上，有些呆头呆脑的发愣。
宫里规矩森严，若说是容貌相似，也应该是奴才像主子，而不是主子像奴才。
在宫里深耕这么多年，陪着皇帝，或者是看着皇帝玩文字游戏这么多年，白蕊姬早就浸淫出了非凡的敏锐。
单从皇帝这句式的变化，她俩就能感受到皇帝微妙的心态。
“别的不说，这嬿心姑娘早些年，似乎也是和皇上搭上过几句话。”
“兴许从那个时候，皇上就开始念念不忘了，只是嬿心姑娘年纪太小，皇上也没那个意思。”
白蕊姬轻轻叹气，海兰也明白她话里的意思，眉眼稍稍垂着。
“是啊，如今嬿心姑娘慢慢长成，兴许皇上的心思也是慢慢成了。”
“但这深宫之中，除了金银华贵，又有什么有趣的，从哪里看出去都是四四方方的天。”
两个人都彼此保持了短暂的沉默，这么些年，皇上在后宫也算是雨露均沾。
就连不受宠的婉茵，如今也经常见到皇上——也是皇后和纯贵妃经常劝皇帝的缘故。
因此，后宫安祥和睦，日子就像落花流水一样，静静地过着，慢慢消磨着。
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岁月静好。
可就是这样的岁月静好，偏偏逼得人发疯，若再碰上些为了家族，心惊胆战的，那这日子也是真的无趣极了。
海兰想说些什么，刚要开口，便对上了白蕊姬的神色，两个人默契的笑了笑，只是神色里都有些无奈。
也许嬿心进宫为妃嫔，已经指日可待了；一段美好年华，就要葬送在死水潭一样的皇宫里了。
白蕊姬正要说些有趣的东西，门外却传来一声稚嫩的童音。
门帘也在这时候被掀开，衣衫薄薄的永璋嘟噜噜跑了进来。
他如今八九岁的年纪，身上还有些没褪下去的肉墩，跑过来的时候格外可爱。
“给愉娘娘，玫娘娘请安。”
小家伙拱着手给两个人行礼，纯贵妃养孩子实在，总喜欢给孩子投喂好吃的。
虽说有琅嬅盯着，但小永璋还是不可避免的圆滚了一些。
白蕊姬一看见永璋就想笑，倒不是因为别的，只是她确实喜欢这样敦实又礼貌的孩子，因此故意招了招手，让永璋过去。
永璋没怎么犹豫，大大方方地过去，站在床前，有些好奇看着床上的海兰，伸手给她掖了掖被子。
“愉娘娘可好些了，额娘嘱咐我来给您送些补养身子的补品，另外还有一些解闷儿的东西。”
海兰一听就来了兴趣，但白蕊姬却直接揪住了永璋不给走，直接抱怀里捏捏他软乎乎的脸蛋，想要逗他多开口说话一样。
“你让人拿进来多没有意思，永璋，你给玫娘娘还有愉娘娘说说，都是什么解闷的东西呀。”
永璋像是习惯了白蕊姬见到自己就上手的习惯，小家伙嘟了嘟嘴，认真思考了一会儿，一字一句的慢慢说：
“有话本子，戏曲本子，还有一些宫外的小泥人，小糖人，哦！宫外的东西是大哥也让我带过来送给您的。”
提到大哥，永璋却有些伤心起来，靠在白蕊姬怀里的时候都有些明显的伤心。
小孩的心思最好猜测，两个人一看便知道，这孩子是为了大哥远行伤心。
“永璜是个好孩子，永璋也要向你大哥看齐，你大哥是帮皇阿玛办事去了，过个一年半载说不定就回来了。”
“要是永璋想他，自己也好好读书，将来和你大哥一道去远行如何。”
海兰安慰了孩子两句，永璋是出宫过的。
那时候寥寥一瞥，窥探看见的自由的风，就牢牢扎根在他心里，亟待某天宫外的雨水灌溉发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