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乾六的手掌按在胸口,一滴暗金色血液正在经脉中游走。这滴取自神族的心口取得的神族精血,此刻像是被封印在琥珀里的活物,在他的灵台中不断冲撞。
三日前强行融合时撕裂的经脉尚未愈合,此刻又被神血激起的能量洪流冲刷得鲜血淋漓。
几日的奋战,他才觉察到,神族的精血之上,竟然有一层壁障,自己的血液和神识,根本进不去!所以他要用自己的血液,一点点腐蚀掉这层壁障。
\"咔嚓——\"
第一道青铜门在灵台中显现。这道门只有指甲盖大小,表面布满细密的云雷纹路,每当张乾六注入一滴精血,门缝中就会溢出一缕血雾。
这些血雾带着刺鼻的腥甜,却在触及他的精血时,化作点点星光填补进精血之中。
第二道门比第一道大了三倍,门板上刻着上古篆文。张乾六咬破舌尖,混着神血的精血喷涌而上。
霎时间,第二道门户开始震颤,墙壁上的壁障层层堆叠,又在血雾中化作齑粉。那些飘散的粉末在空中凝结成诡异的图腾,隐隐传来远古战场的嘶吼。
当第三道青铜门完全显露时,天空突然落下血雨。这不是普通的雨滴,每一滴都蕴含着一个完整的世界。
张乾六看到一滴血雨落在地面,竟幻化成一座漂浮在云端的机械城邦——城墙垛口上站立的不是士兵,而是半人半机械的星灵族战士。
他们手持脉冲光刃,每一次斩击都会在虚空划出荧蓝色的轨迹。
\"这是......万族战场?\"
张乾六的瞳孔剧烈收缩。他看到血海中浮现出无数文明的剪影:有的在燃烧圣火,有的在编织星轨,还有的正在互相吞噬。
当他试图触碰某个画面时,突然被一股力量扯进血浪之中。
剧痛让他本能地握紧轮回戟。这柄陪伴他征战多年的武器,此刻竟与神血产生了共鸣。
戟尖刺入血海的瞬间,万千血色丝线从四面八方涌来,缠住他的身体拖向深渊。
在失重的感觉中,他看到无数文明在眼前绽放又凋零。
\"醒来!\"
一声清冷的喝止让张乾六猛然回头。他看见杨柳树悬浮在空中,液态金属构成的身躯流淌着诡异的光泽。
\"这是神族设下的考验,你现在看到的都是投影。\"
杨柳树的声音带着金属摩擦般的沙哑,\"继续吞噬下去,你会忘记自己是谁。\"
张乾六冷笑一声,手中轮回戟划出血色弧光。这一击不仅斩碎了扑来的血色丝线,更将器灵劈成两半。
杨柳树发出尖锐的警报声,身体开始快速重组:\"不好!我感受到混沌灵体污染!\"
剧烈的能量波动中,张乾六终于看到了青铜门的真相——所谓的九重封印根本不是屏障,而是一张由经脉构成的捕梦网。
每一道门都在吞噬他的记忆,那些被冲刷掉的精血里,竟包含着一个神族一生的所有片段。
\"弟弟的胎记......父母的笑容......\"
张乾六突然捂住额头。他看到记忆碎片中,五岁那年与张乾陆在灵松山玩耍的画面,弟弟手腕上的胎记与此刻自己左手浮现的符文一模一样。
血海突然沸腾起来。无数被斩杀的文明残骸汇聚成巨大的旋涡,漩涡中心站着一位身披白袍的老者。
老者手中的青铜酒樽流淌着血河,每一滴血珠都能吞噬一个世界。
\"你来了,我的孩子!\"
老者的声音像是千万个文明在同时低语。
张乾六的轮回戟发出凄厉哀鸣。他认得这个声音——在几万年前灭门之夜,那个站在血雨中的蒙面人也是这样说话。
戟尖突然转向老者,却被血海中伸出的一只手掌按住。那只手的皮肤正在片片剥落,露出底下流动的星云。
\"创世族的血脉永远不会熄灭。\"
星云手掌穿透轮回戟,张乾六的胸口突然炸开血色莲花。
九重青铜门全部碎裂,神血顺着血管流向四肢百骸。他看到自己的骨骼正在重组,皮肤下浮现出古老神族特有的金色纹路。
血海在此刻退去,取而代之的是漂浮在空中的万族战舰。这些战舰有的像展翅的凤凰,有的如同流动的银河,最庞大的那艘甚至能遮蔽半边苍穹。
战舰表面跳动着不同文明的文字,有些还在实时播放着屠杀画面。
\"欢迎来到血海浮屠。\"
老者从星云中走出,白发已经染成血色,\"这里是你必须经历的试炼——用万族的鲜血浇灌神族之树,才能真正掌控这股力量。\"
张乾六突然笑了。他举起轮回戟划破掌心,任由神血与自己的精血混合:\"我不需要你们的认可。\"
随着血液洒向血海,无数被镇压在深渊的凶兽苏醒,它们的咆哮声震得天地都在颤抖。
星灵族的战舰率先发出警报,光刃组成的防御网在凶兽冲击下碎成齑粉。
骨灵族的冥狱骑兵团从血海中升起,骷髅马蹄踏碎的却不是战舰,而是漂浮在空中的星图。
幻形族的液态星光织成天罗地网,却被张乾六突然爆发的神力搅成漫天流萤。
当创世族老者终于意识到这场战争的本质时,张乾六已经站在血海之巅。他左手托着万颗头颅,右手握着融合神血轮回戟。
脚下是被万族战舰残骸堆砌的尸山,尸山之上绽放着永不凋零的血色曼陀罗。
\"这不是试炼。\"张乾六的声音响彻整个血海浮屠,\"是你们害怕真相——神族从来不是高高在上的造物主,不过是害怕被取代的懦夫。\"
他将轮回戟刺入自己心脏,神血顺着戟尖喷涌而出,在空中凝结成无数个\"观测者\"的虚影。
老者发出撕心裂肺的狂笑,整个血海开始坍缩。张乾六看到无数文明的悲鸣化作星光涌入轮回戟,最终与自己的印记产生共鸣。
在意识消散前的瞬间,他听到虚空深处传来熟悉的松涛声——那是灵松山的晨风,也是三百年前父母为他取名时的轻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