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湖心小筑。
小雪下了整整一天一夜,到处都是白茫茫的一片,好在湖上没有结冰,要不然的话,苏景琛恐怕还得再等几天才能去看望妹妹了。
虞燕婉兴奋地站在船头,仰望着漫天的小雪花,不时的抬起玉手,接一片放在眼前仔细端详,直到它全部化成水为止。
粉色的罗锦裙袄,愈发的衬得她略显苍白的小脸水嫩可人,白色的狐狸毛簇拥着她纤细的玉颈,在微风的的吹拂下轻微的摇曳着。
“婉婉!”
女人回眸一笑,惹得船舱内走出来的两个男人都看得呆在了原地。
好美!竟比画中那些飘落凡间的仙女还要惹人心动。
苏景琛斜一眼身边紧握玉扇的夜千邪,随即走上前去,高大的身躯将娇俏的女人挡了个严实。
“如此贪玩儿,小心着凉。”
男人关切的紧了紧女人的披风,大手溺爱的将她揽在怀里。
女人笑着抬头,恳求似的仰望着男人冷俊的面孔。
“王爷,在府里都睡了两天了,昨日听说下雪了,便想要出门看看的,你都不允,今日就让我多玩儿一会儿可好?我保证绝对不冻着自己。”
男人轻笑,目光温柔到了极点。
“对面便是湖心小筑了,看过景萱后,本王陪你一起玩儿。”
女人满意的点头:“王爷真好。”
“王爷真好。”夜千邪忽然从背后抱着苏景琛,学着虞燕婉的声音玩笑道。
苏景琛回过身来,一把将他推开:“你怎的好好的男人不做,非要做太监呢?”
莫寒和竹七听完,再也按捺不住的同虞燕婉一起大笑起来。
船缓缓地靠岸,岸上一个身着白色云龙纹花缎裙袄的女子,正伸长了脖子向船上张望着。
虞燕婉抚着苏景琛的手臂下船,这才看清了那女子的样貌。
清艳而苍白的小脸,自带着一种与世无争的恬静气质,身子瘦弱的犹如一缕白色的烟雾一般,好似风一吹便会随风摆动,四散而去。
“哥!”女子看到苏景琛,脸上的兴奋溢于言表,只可惜还没来得及疾行两步,便顿在那里剧烈的咳嗽起来。
苏景琛三步并作两步的迎上前去,扶着苏景萱关切的询问。
“一个多月没见,你这身子怎的这般虚弱了?到底是怎么回事?太医来看过了吗?”
跟着苏景萱的两个小宫女闻言,个个都红了眼眶。
“王爷,上月你来看郡主之时,她便已经感染了风寒,入冬后,天气愈发的寒冷,御寒的衣物和木炭却迟迟没有送过来,奴婢们求过来送膳食的公公,让他们务必禀报太后,派个太医为郡主诊治,可不知为何,太医一直没有来……”
“王爷,你一定要救救郡主,她这病真的是耽搁不得了。”
望着跪倒在他脚下的两个小宫女,苏景琛不禁怒火中烧,唇角不停的抽动着,大手握成拳头状,咯吱咯吱作响。
“妙之、念玉,快别说了,哥哥难得来一趟,咳咳咳……”
苏景萱话还没讲完,就咳得喘不过气了。
夜千邪眉头紧蹙,一双眸子始终盯着苏景萱不放:“过分!实在是太过分了!”
“王爷,等下我来给郡主诊治。”
虞燕婉安抚似的轻拍苏景琛紧握的拳头,苏景琛这才深深地舒了口气,一把抱起苏景萱向湖心小筑疾行而去。
寝殿里没有炭火,自是冷冰冰的,虞燕婉他们给苏景萱盖了两床被子,她却还是不停的打颤。
“郡主听说王爷要来,一早便在外面等着了。”妙之抹着泪颤声道。
念玉也跟着附和。
“郡主每月最开心的日子也只有王爷来看她的这一天了,可惜相聚时少,离别时多,可苦了郡主了。”
“今日好不容易盼到王爷过来,却又病的如此恍惚,等她醒来,又该日日念叨着遗憾了。”
虞燕婉依着《金针过穴法典》里的针法,仔细仔细的为苏景萱施针,忙乎了将近半个时辰。
苏景琛将大汗淋漓的虞燕婉拉过来,揽在怀里。
“累吗?”
虞燕婉疲惫的勾勾嘴角:“没事,只是郡主这风寒已经深入肺腑,金针过穴,还须要配上上好的中药,才能事半功倍。”
“你开方子,我现在便到太医院给她取药。”
夜千邪一脸凝重,与来时路上那个幽默而温润的模样,判若两人。
望着榻上憔悴而纤弱的女人,夜千邪的脑子里不由自主的回想起儿时跟她一起玩耍的情形。
“千邪哥哥,若是把这颗糖果给你吃,你长大会娶我吗?”那个时候,苏景萱还是个八九岁的小丫头,稚气,可爱。
十二岁的夜千邪坏坏的笑着,抢了那颗糖果塞进嘴里:“那当然要看你到时候长得漂不漂亮喽?”
苏景萱小嘴一嘟:“哼!你等着吧,我长大一定会很漂亮的!”
也不知道为什么当时那个小姑娘总喜欢送好吃的、好玩儿的东西给他,还一个劲儿的问他会不会娶她。
后来长大了,被质养在宫中的小女孩儿他便很少见到了。
唯一的一次让他印象最深刻的,便是苏景川宣他进宫觐见,他在半路上碰到了正在拿着网子扑蝴蝶的苏景萱。
一袭白色娟纱锦裙,套在她那掩饰不住成熟的曼妙身躯上,看起来是如此的令人心动。
她撞进了他的怀里,惊恐而羞涩的低着眉、缩着脖子:“对不起,对不起……”
只那一次,苏景萱至始至终都没敢抬头去看他,他却将心丢在了她的身上。
他知她在宫中时常被太后责罚、被苏景雅欺辱,过得并不快乐,却没想到会到如此凄凉的境地。
“千邪哥哥,还是让下人去吧!”
苏景萱的声音极其微弱,一双恬静的眸子一直逗留在榻边陷入沉思的夜千邪身上。
“还是我自己去吧,湖心小筑的下人出去办事,不还得求人?若是拿不回上好的药材,你这病可怎么好?”
夜千邪说罢,拿着虞燕婉开出的药方,转身扬长而去。
虞燕婉心里不禁有些疑惑,都说摄政王权势滔天,他为何不把妹妹接回王府去住,偏要看着她在这宫里活受罪?
莫大的皇宫,除了冷宫,哪一处宅子不是奢华至极,为何偏偏郡主要住在这人迹罕至的湖心小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