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天还没亮,天空便飘起了雪花,入冬来的第一场雪,就这样在人们的睡梦中悄然而至。
去往瑶华宫的小巷,路上湿漉漉的,唯独那路边的松柏上,能够看到白白的一层。
瑶华宫内,烛火通明,有了身孕以后,舒窈还是第一次彻夜未眠。
昨日苏景川原本说好了要在宫宴后过来看她的,她却始终没有等到他,派人询问后她才知道宫宴上发生的事。
苏景川定是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了吧?他会不会怪她欺君?
不会的,毕竟他们在一起这么久了,苏景川一直都对她呵护备至、宠爱有加,他定是不会不念及他们之间的欢好情谊。
“娘娘,您已经一夜没合眼了,这样对您肚子里的皇子可不好。”
雪莲和灵芝忧心忡忡的站在榻边,望着满脸倦意斜靠在软榻上的女人。
女人用手捏了捏紧蹙的眉心,长叹一口气,没想到她筹谋了许久,心里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皇上驾到!”
通传太监一声吼,惊得舒窈猛然跳起身,由着灵芝和雪莲为她整理一番衣衫后,匆匆的出门去迎接。
既然都到这个份上了,躲是肯定躲不过了,索性就硬着头皮去面对便是了。
与苏景川相处了许久,她已然将他喜欢怜香惜玉的多情心性了解的差不多了。
“臣妾恭迎皇上!”
舒窈一屈膝,身子便不由自主的向着苏景川的怀里倒去。
苏景川赶忙扶着她坐下。
“身子怎的还是如此虚弱?太医不是说你的身子已经无大碍了吗?”
舒窈双眸泛红:“许是臣妾昨夜失眠的缘故。臣妾原以为皇上宫宴后会过来的,所以等得久了些。”
舒窈故意装出一副浑然不知宫宴发生了何事的模样,她知苏景川会怜悯她在这宫里形单影只,不谙世事,也没个得力的人给她打听消息。
想想这后宫的后妃,就连那些寻常的常在、答应,也都懂得养个得力的手下,及时获得宫里的各种消息。
“朕昨日喝的有些多了,怕惊扰到你,便就近在欢宜殿歇下了。”
舒窈玉手抚着小腹:“皇上既然去了皇后姐姐的坤宁宫,何不直接在那里歇下,也免得奔波了。”
苏景川勾勾唇角,低眉望着舒窈已然微微隆起的小腹,竟一时间也不舍得再责问眼前这个明事理的女人了。
“舒妃,摄政王王妃与你不愧是多年的至交好友,昨日她在宫宴上也跳了一支,与你那天跳得一模一样的舞。”
苏景琛将舒窈略显冰冷的小手握在手心,试探性的问道。
舒窈内里早已心虚的快坐不住了,表面上却依旧保持着她平日里的从容和镇定。
反正是苏景川先将她误认成那天那个在凉亭里跳舞的女人的,又不是她主动招惹的他。
“皇上有所不知,臣妾那支舞还是跟婉婉学的,我跟她在山庄的时候都喜欢在那个凉亭里跳舞,她跳得比臣妾可好多了。”
舒窈柔媚的眸子直直的盯着苏景川好似希望能从中窥探出什么一般。
苏景川的脑海里再次现出昨日虞燕婉那令人神往的舞姿,一时间竟又痴魔般的呆愣在了原地。
看到苏景川谈起虞燕婉时双眼发光的模样,舒窈的杏目中掠过一丝明显的嫉妒。
“皇上,您怎么了?”
舒窈刻意牵动唇角,轻唤苏景川。
苏景川这才尴尬的从痴魔中走出来。
“没什么,舒妃既是身体不适,就该派人传太医过来给你问诊,你的肚子里怀着龙嗣,可千万不能大意了。”
舒妃低眉望着小腹,故作天真的笑道:“臣妾谢皇上关切。”
离开瑶华宫,苏景川独自一人站在湖心亭里,陷入了沉思。
回想当初,可能是他太过鲁莽了,在凉亭里捡到那块帕子后,便笃定了那帕子上写的名字,便是那跳舞之人的名字,并没有仔细去查问。
如今舒窈既已入宫,还这般的乖巧懂事,怀上了他的骨肉,他断断没有责怪她的道理。
只是那虞燕婉的舞姿一直在他的脑子中萦绕,怎么也挥之不去,让他甚是烦恼。
昨日只不过是趁着酒意合了个舞,苏景琛便已经恼火了,以后他该怎么办呢?总不能因为这个女人,和君天飒一样,跟苏景琛闹得兄弟反目吧?
苏景川啊苏景川,你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非要觊觎那个虞燕婉?
不行,你必须忘记她,忘记那天凉亭里跳舞的女人!
~
摄政王府,书房。
苏景琛低眉玩弄着手里的茶杯,一张脸阴郁到了极致。
“景琛,你就别多想了,皇上他只是喝多了。”
夜千邪缓缓的摇动着手里的玉扇,若有所思的低语。
苏景琛冷哼一声,苏景川醉不醉的,他还能看不出来?只是他一直都想不通他为何会突然对虞燕婉感兴趣。
“昨夜下毒的人可查到了?”
夜千邪嗤然一笑。
“说出来你估计都会笑,下毒的竟是那个被你砍了手送回宫里的通房。”
“昨晚很多人都看到,是她鬼鬼祟祟的将茶水端过去,推送到王妃面前的。”
苏景琛玩弄着茶杯的手一顿。
“她哪来的胆子?定是又受了太后的指使。”
夜千邪不以为然的摇头。
“不可能,我已经查问过了,自从你将她送回宫后,她便成了太后的弃子。”
“太后安排她去做了洒扫的宫女,之后再也没召见过她。”
苏景琛大手十指扣在椅子的扶手上,轻轻的敲击起来。
“千邪,王府隔壁的宅子,你知道是谁家的吗?”
“啊?”夜千邪不可思议的张大了眼睛,摇着玉扇的手顿了顿。
不是方才还在说楚羽柔吗?怎的一会儿功夫又转到宅子上了?整个渊国,不知道隔壁邻居住的是谁的人,估计就只有苏景琛一人了。
苏景琛微闭双眸,轻敲着椅子扶手的大手也停了下来。
“去帮我买了隔壁的宅子,无论花多少银子都行。”
夜千邪起身,围着苏景琛仔细的打量,就好似看到了什么旷世罕见的怪物一般。
“我说王爷,你这是抽的哪门子的疯?要那宅子作甚?你这王府还不够你住?还是你因为吃醋要跟王妃分开住?”
苏景琛闻言,没好气的张开眸子,大手在夜千邪的脑袋上重重的一敲。
“要你去做什么你去做便是了,哪来的那么多问题!”
夜千邪瘪瘪嘴,不服气的在身边的椅子上坐下,手中的玉扇用力的摇晃着。
“还真把我当成你的小跟班了不是?若不是为了景萱,我才不惯着你呢。”
“什么?”苏景琛侧目。
夜千邪白他一眼:“没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