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1章 分作两派
明玉都 晴川楼
十余个世家公子满座席位,相而推杯换盏,谈经论事,身侧则有妙龄女子相侍,放浪形骸,淫乱激荡,好不快活。
而在其中,又以一显赫少年为主,其他人看似相等,实则皆是巴结相靠。
“有时候看你们这样,也是只觉得可怜,家族勤奋几十代,也还是得给我周家当狗。”那少年漫不经心地搅动羹肴,“不像我生来显贵,坐在这里,你们就得巴结。”
“唉,小爷我也想吃苦啊,可惜我祖爷爷已经把我八辈子的苦全吃了,没得吃……”
听到这些毫无脑子的讥讽之语,四周众人也是心中叫骂不止,但脸上还要露出赔笑,纷纷出言恭迎,也是让这少年郎意满心盛,本就惨白的脸上也露出异样潮红。
却在这时,门户陡然被踹开,数道身影迅猛闯了进来,为首者正是手持横刃的周清鸢。
望见屋内淫乱污秽,那首位上的少年郎更是衣衫不整,胸膛裸露,其眼中满是厌恶之意。
“通通给我抓起来!”
听到这句话,其内的众多公子顿时混乱成团,却被一股强大威压所慑,直接压得难以动弹,有些更是砸倒在地上,摔得身有淤伤。
随后便有兵卒涌入其内,将这些公子一一缉拿带走。
而那少年郎端坐在上位,虽有惧色,却尚能保持镇定,望着面前的周清鸢,自然认出了其身份。
“清鸢族姑,我是五宗后裔,上位就是我堂叔公,宗正是我大爷爷,你来抓我,是不是不太合规矩?”
周清鸢健步上前,一掌拍在少年郎脸上,将其整个抽飞了出去,鲜血滴答直落,更有数颗牙齿随之落在地上,半边脸瞬间红肿成块。
“若不是你我血脉同源,需宗族来惩,我今日非斩了你。”
说罢,便以术法将少年郎缚起,犹如死狗般带向明玉都大牢,好在有术法遮掩,这才没有让旁人望见其丑态。
如此情况在郡国不断上演,越来越多的官僚豪绅被缉入大牢,这其中虽有周氏子弟,但更多的是治下氏族,世家豪绅;而它们也是郡国最大的毒瘤,只不过同各地周氏子弟关系密切,才迟迟没有动手罢了。
而这样抓下来,也让郡国官场十之去了七八,有些地方更是到了无官可用的地步,不得不先用小吏顶着。
不过,这也给了白溪山内的周家子弟以及治下寒门才子一个机会,此刻纷纷现身,各凭手段晋升官场,有些是因为利益交换,有些则全然是为了施展心中的抱负。
与此同时,周曦越安坐在闲水庭内,头顶的人道洪流不断激荡,愈发汹涌磅礴,更随着四面八方汇聚而来的人望而迅猛壮盛。
虽然此番肃清还未结束,凡俗百姓尚不知发生了什么,但他们也知道欺压作恶的豪强乡绅,氏族大宗都被抓起来了,无论结果如何,也足以让他们欢悦激动,这自然助使人道快速壮大强盛。
在周曦越对面,则坐着一中年男人,虽不怒自威,但却生得阴翳之相,让人不免有些抗拒,其正是周家如今的代掌权族老:周修炀。
自两年前,周曦越逼问周承元做出选择,其便长定于白玉宫内,将诸多事物全权交给了周修炀打理。
而要是此番做得漂亮,不让家族分崩离析,他也能以此求望肉身化基,虽不能单开一脉,却也能再续百年寿元。
“族叔,以侄儿的想法,除了那些罪大恶极者,或是身有官职者外,其他的族人还是由家族带回处理。”
“这若是斩首于山外,总归不利于家族和睦,也有损老祖的威望。”
“不过您放心,侄儿绝不会手下留情,皆以族法公正审判,罪恶则杀之,罪轻则以徭役罚之。”
“这样的处理法子,不知族叔可满意?”
听到这些话,周曦越并没有回应,只是平静望着面前的族侄,虽说将那些族人全在定罪于山外,以供万民唾弃,更有利于他的道途,但有些事不能光想着自己,也要顾及家族。
若真那样处理,就算这过程中斩杀了大量杂碎,外人也只会记得自家屠戮血亲,对家族乃至是老祖宗都不好。
“若百姓知晓不多,或是恶行甚少,那就带回处理吧。”
周曦越淡声说着,也让周修炀面露喜色,为家族所惩,和按罪诛罚,就算最后都是一死,其意义也截然不同。
“家族接下来如何整顿,可曾想好?”
“以祖宗之法,严惩罚杀,以震慑各宗支脉,再设立族老院,共定家族事宜,重建族正院,清肃宗脉族风。”周修炀望着远处激荡的池水,铮声说道:“家族非一宗一脉所执,合该举各方之力。”
“这两院的人选,侄儿会由各宗脉推举,担任者不得有私心己欲,当尽心为家族而谋,若有失德之处,则由族法处置。”
说到这里,其微微一顿。
“至于搬离族地的子弟,往后则算作郡国百姓,若于境内作恶,自可依郡国律法而审罚论罪。”
“不过,需告知族正院,以作溯源留册;但要是情况特殊,族正院要一同共审。”
听到这些言词,周曦越平静面容也发生微妙变化。
若真如周修炀所说的那样,那此番肃清最大的收获不是其他,而是真正意义上地搬走了郡国头顶的巍峨大山。
在以前,周家子弟虽然对郡国发展有着巨大助力,但因为其超然身份,也使得就算他们犯了错,郡国也很难将其处置。
而若是这个能如实执行,那往后就算是周家子,只要出了白溪山,也照样要为郡国所束。
只是,这也近乎将周家划分为两派,一为族地派,一为郡国派。
江仕一脉割肉求义以谋权,虎脉从军作将,农脉执掌农事司,大宗分支入朝为官,各宗子弟设立四艺阁,这些皆可算是郡国一派。
而留驻山中,自然就是族地一派。
当然,分作两派不代表就会针锋相对,尤其是修士,两边留名都不成问题,只要不违法作恶就行。
“侄儿还有一问,想请族叔解答。”
“这往后的资源分配,不知族叔准备留族地几成?”
周修炀双目直望周曦越,虽只是炼气九重,但此刻却是不避分毫。
说一千道一万,无论是郡国派还是族地派,所谋都是利益,只是都希望能在不动摇家族稳定的情况下,将其尽快定下,也只有周承元、周玄崖那样的老辈,才会将家族亲情看得特别重。
“往后治下所获的资源,族地取一成半;至于化基宝物,郡国族地各取半数。”
“若有宝地福泽为家族子弟寻得,则由其同郡国、族地三者共持,郡国相而册封,族地也可辟一脉。”
周修炀微微颔首,虽然一成半听着不多,但要知道这是整个镇南郡国的一成半,用来供养族地里的几万人自然是绰绰有余。
并且,随着郡国不断开拓发展,这一成半自然也会跟着增盈,只会越来越恐怖。
反倒是郡国所据的那八成半,不仅要供养上下官吏,驻守修士军伍;而且还要栽培道院,治下氏族,满足各方所需,到头来只怕都会捉襟见肘。
最重要的是,若是族中修士学有所成,入世为官,那就算作郡国一员,自然也要由其供养。
“族叔说的既是,那侄儿先行告退。”
“至于关在大牢里的那些子弟,就有劳族叔费心了。”
“三日后,侄儿将于迟峰祖祠惩戒子弟,族叔若是闲暇,可来望上一望,看看侄儿处置的是否满意。”
“若郡国无事,我自会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