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雄得知杨大甫应约出城的消息,大喜过望,这一来一往间,安南局势或将迎来关键转折,当下,他立刻传令三军,严肃军纪,整顿军备,必要让人看到,乾军的威武。
韩雄没有想在宴会上抓捕杨大甫的想法,安南的问题,并不是抓住一个杨大甫就能解决的,若他这么办,必然会使得各地对朝廷的观感变差,而这反而会让朝廷控制安南的政策,增加变数。
不多时,杨大甫在护卫的陪同下抵达军营,韩雄亲率众将出帐相迎,韩雄面带微笑,走上前去,拱手行礼道:“杨将军来此,是信任韩某,快请进营!”
杨大甫连忙回礼,说道:“国公客气了,盛情相邀,杨某岂敢不来。”
韩雄侧身引路,将杨大甫请入中军大帐,随着韩雄一声令下,亲卫端来一盘又一盘的菜肴。
韩雄与杨大甫分宾主落座,韩雄举杯说道:“杨将军,今日能与将军相聚,实乃一大幸事,只是军中戒酒,今日,只能以茶代酒,来,韩某先敬将军一杯。”说罢,一饮而尽。
杨大甫也端起杯子,回应道:“韩将军豪爽,杨某敬陪末座。”
韩雄谈笑风生,与杨大甫随意交谈着军中趣事,天下局势,丝毫没有提及正事,仿佛只是老友间的一场普通聚会。
过了片刻后,韩雄才转入正题,神色一正,目光炯炯的看向杨大甫,说道:“杨将军,今日与君相谈甚欢,然吾心中尚有一问,久存腹中,今冒昧相询。
以将军之才略,于安南之地纵横捭阖,必有宏图大志。吾不知将军之意究竟若何,是欲据安南一方,自成霸业?还是心向朝廷,率部归附,还望将军不吝直言。”
韩雄问的太直白,这让杨大甫有些尴尬,总不说自己是想在安南成就霸业吧,杨大甫略一沉吟,说道:“国公,杨某一介武夫,哪有那么大的本事,朝廷怎么安排,那杨某就怎么做,绝无二话!”
韩雄呵呵一笑,看着杨大甫,道:“杨将军,韩某提个建议,当然,若是杨将军有异议,不妨直言。”
“不敢,不敢,国公请说。”
韩雄道:“杨将军如今虽据升龙城,然,新占之城,心怀不轨者,比比皆是,且张道瀛,罗成耀二人,仍拥兵自重,杨将军若想以安南为基,恐非易事。”
说到这,韩雄仔细的盯着杨大甫的脸色,见其并无有什么反应,于是接着说道:“故,可若是杨将军以升龙府为晋身之资,则国公之爵,唾手可得,世代富贵,有何相疑?”
杨大甫听了韩雄的话语,有些动心,若是能当一方国主,那自然是最好不过了,只是这安南国主未必能成,且一不小心,那就是身死族灭的下场。
杨大甫想当安南国主,其中最重要的一环,便是乾朝册封他,他再以天子册封的大义,让各方实力派归顺,可听韩雄的意思,乾朝怕是已经没有这个心思了。
而当个乾朝勋贵,多了不说,两百年的富贵,应该是不成问题。
对于杨大甫而言,升龙城确实是个好地方,只是若是强硬拒绝乾朝的要求,那自己恐怕就要面临乾朝的进攻,而自己又未必能守的住。
杨大甫打了个哈哈,对着韩雄说道:“国公言之有理,不过,此乃大事,杨某还需和兄弟们商议一番。”
韩雄见杨大甫没有当场拒绝,于是点点头,说道:“自然,杨将军可回去后,细细思量,再予韩某回复便可。”
随后双方在宴上,不再谈及正事,而是聊起了一些趣事。
至午后,杨大甫率先提出,要返回升龙城,而韩雄也未加以阻止,反而是亲自送其出营。
杨大甫返回升龙城后,径直步入府中,屏退左右侍从,室内寂静无声,唯有他的脚步声在房间里回荡。
他缓缓走到书桌前,坐下身来,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中,他在权衡是否降乾。
“该不该降呢?”杨大甫喃喃自语,眉头紧锁,脸上满是纠结之色。
若归降乾朝,好处显而易见,勋贵之爵肯定是跑不了,归附之后,自身安全可保无虞,家族富贵绵延,他也能衣锦还乡,光宗耀祖。
只是归降之后,必然受制于人,自己苦心夺下的一切,也在顷刻间化为乌有,因此,杨大甫的心中也有些不甘。
想到此处,杨大甫不禁长叹一声,“降亦难,不降亦难啊!”他站起身来,在书房中来回踱步。
这时,有亲卫在门外汇报,言吴文献前来求见。
杨大甫让其进来,不多时,吴文献步履匆匆的走了进来。
一见面,吴文献便直言道:“杨将军,韩雄的意思很明确,杨将军是何打算?”
杨大甫看着吴文献,反而问道:“那依你之见,是降还是不降?”
吴文献嘿嘿一笑,道:“若是我,那我就降。”
说完后,吴文献见杨大甫的面色一变,于是口中一变,又道:“当然了,我这是知道自己几斤几两,论用兵打仗,我自然是不如杨将军的,若是杨将军觉得,有机可乘,那咱们就把城下六万乾军灭了,到时候,别说治安南了,便是挥师北上,夺了金陵,恐怕也是不在话下。”
“少说屁话。”
听着吴文献这不着调的话,杨大甫也知道吴文献的想法,不止是吴文献,便是连他自己,也没有信心能够击溃城下的乾朝大军,就算侥幸击败了,可乾朝国力强大,再来一次征伐安南,也不是什么困难的事,别说一次,两次三次都有可能。
杨大甫沉思良久,随后叹了口气,道:“罢了,自从大帅没了,咱们心都不齐,况且北部防线都没了,还怎么可能挡的住。”
听到这,吴文献心中腹诽道:“还北部防线,还不是你下令放弃了,非要南下和阎可义拼个你死我活的。”
就在这时,杨大甫沉声道:“召集部将,商议归降大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