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斗持续到午时,不论是孟军还是绿营八旗,皆是疲惫不堪,长时间的战斗让孟军士卒都杀红了眼。
福尼此刻有些骇然,一千余八旗精锐已经折损过半,剩余的将士也是疲惫不堪,旗丁的刀枪砍在对面的甲军上,发出“铿锵”的声音,战刀劈砍之下,竟然无法破开,同样披着重甲的孟军甲胄,一些八旗兵甚至扔下自己的刀枪,捡起孟军的钝器。
这让这么多年来横行无忌的八旗兵有些发懵,多少年了,八旗早已认为自己真的天下无敌,现在被一顿劈头盖脸的狼牙棒招呼下,多少有些难以置信。
福尼抓破脑袋也想不到,居然在江南柔弱之地折损如此之重,满洲人丁稀少,八旗兵每一个都很珍贵,损失如此之重,就算打赢这场战,自己也会被追责,福尼清楚的知道,这一战将成为自己的耻辱,自己的前程一切都毁了。
“贼军,可恨”福尼看着自己的部下一个个的倒了下来,愤怒冲昏了头脑,他更加无法原谅自己败在一群土寇的手上,福尼提起大刀,高呼“杀贼,杀贼...”
孟必之手持狼牙棒,不停的挥舞着,在砸翻面前的旗兵后,被右侧的一个旗兵大刀砍在了侧腰上,孟必之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急忙把狼牙棒支撑在地,身旁的卫队见状连忙围了过来,把偷袭的旗兵当场砸死,一个亲卫朝着其头部一次重击,整个脑瓜像西瓜一样裂开,就连脑浆都击打出来,红白相间甚是骇人。
余有田这什人,在这激烈的战场上,如同大浪中的一叶扁舟一般,几人在盾牌的掩护下,不停的往外刺出长枪,对面绿营兵的刀枪也不停的劈砍在盾牌之上,天空的羽箭不停的往下落,余有田不知何时捡了个头盔顶在脑袋上,这个头盔救了他一命,一支箭矢从天而降扎在头盔上,擦伤了头皮,要不是这个盔甲,余有田现在这条命可就不保了。
余有田擦了擦脸上的血,这时听到李二弟从耳旁传来兴奋的声音,“余老大,你快看,那个肯定是大官”
余有田没好气的说道“别逞能,好好呆在阵内”
李二弟心有不甘的又看了两眼,悻悻的蹲下头。
孟浚环视战场,中路在孟必之重甲军的冲击下,一千余八旗兵组成的薄薄的阵线已经七零八落,周遭的绿营兵对上重甲军更是无一合之敌,右翼的韩雄,虽然组建不久,战力不高,不过对面的绿营也是半斤八两,甚至还不如韩雄的克武镇。
而左翼林士奇的宁武镇,此刻正在柏永馥家丁的猛攻之下,艰难维持着阵线,不过柏松霖率领的家丁人数过于稀少,看样子林士奇还能再坚持一段时间。
中路,孟浚只能寄希望于孟必之的重甲军能尽快击溃八旗兵,越看孟浚心中愈发焦急,此时能用上的兵力,自己都已经用上了,就是各营辅兵能拿起刀枪的也都被派往前方,自己身旁只剩下俞安等五名亲卫和护卫大旗的数十个士卒,还有几名传令兵。
孟浚抬头看了看天色,这场战斗进行了这么久,两军都已经到了极限,是胜是败,很快就将见分晓,孟浚紧紧的注视着孟必之的重甲军,脸上露出坚毅的神色,朗声开口道“擂鼓,大旗向前,天下兴亡,在此一战”
俞安兴奋的点头大声呼喊道“擂鼓……大旗前进,天下兴亡,在此一战”一旁的士卒纷纷跟着大喊,一时间声音之大,响彻整个战场。
孟浚快步来到阵前,大旗紧紧跟在孟浚的身后,大旗前移孟军的士气一振,杀声震天。
“长林镇,重甲军,随我杀敌”孟浚高声呼道。
“少爷真霸气”孟必之咧嘴一笑,挥舞起手中的狼牙棒,吼了一声“砍死这群狗日的”抬脚便往前冲,一时间中军全线向前,如潮水般涌动。
孟浚在博,只要打垮了眼前的八旗兵,后面的绿营就会垮,此刻孟浚的眼中只有对面的旗丁。
“将军,对面甲军太多了,我们已经伤亡过半了,再打下去,旗丁都得折了,回江宁,请博洛将军发大军”福尼身侧的一名佐领苦苦劝说道。
福尼脸色阴晴不定,他看的清局势,再打下去,自己这一千多旗丁都得留在这,可是如果自己就这么撤了,损失这么惨重,仗还打败了,那自己人头都不保了,为今之计,只有拼死一搏,杀了孟浚,贼军也就溃,只要赢了,自己才有一线希望。
想到此,福尼一刀斩向了那名佐领的脖子,那名佐领还没反应过来,脑袋就翻滚了出去,福尼大喝道“八旗铁军,战无不胜,谁再敢说撤退的,这就是下场”周遭的旗兵脸色苍白,但无人说些什么,只是纷纷举起手中的武器朝着对面挥舞而去。
福尼看着不远处的孟军大旗,贼首孟浚就在那,福尼举起手中的大刀,大声道“都围过来,杀了贼首,此战就胜了,杀”
孟浚虽然到了阵前,但是此刻却在一众甲军的卫护之中,俞安年龄不大,眼睛却很尖,一眼就见到近百个八旗兵似乎在聚集,隐隐形成一个箭头形状,在朝着大旗而来。
俞安连忙开口对孟浚道“都督,八旗兵想要冲在大旗来了”
孟浚抬眼望去,没错就是冲着自己来的,但是自己绝对不能退后一步,就算自己死在这,也绝不能退。
“大旗再向前,我要打爆这群狗日的”孟浚爆了一句粗口,在这血腥味弥漫的战场上,那是一点违和感都没有。
大旗再次前移,一众甲军拿起手中的钝器阻挡着八旗兵前进的步伐,福尼气的狂躁异常,推开身侧的旗兵,奋力一脚踢开对面的一个重甲军,福尼看见了大旗下的几人,福尼兴奋的喊道“贼首就在眼前,跟我冲”
福尼和数十个旗兵拼死向前冲去,片刻后,他终于冲到孟浚的眼前,此时两人相距不过十步,孟浚可以清晰的看见福尼,此刻的福尼头盔不见了,嘴里还吐着血,身边就剩下两个八旗兵,短短数十步距离。留下了一地的尸体,有八旗兵的,也有孟浚的重甲兵。
“砍了他首级”孟浚看着他,对着身边的将士说道。
此刻战场上,已是血流成河,尸横遍野,倒地的尸体在人潮的踩踏下更是不成人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