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放前那时候没有化肥农药,粮食产量很低,俺娘生下我之后,日子很难过,又受不了村里人的白眼,决定带着我离开那个贫瘠的小村庄,去追寻一片新的生活天地。那是一个清晨,阳光洒在村庄的土路上,俺娘背着我,手里攥着几个干瘪的玉米,踏上了未知的旅程。我们的身影渐行渐远,背后是那些议论纷纷的村民和那片贫瘠的土地。她靠着挨家串户乞讨要饭好不容易把我养活到了五岁。
1927年,那时候彭城又打仗了,我记得清楚,好像是南边来的姓蒋的,带兵打北边姓孙的和姓吴的。
老百姓早就见怪不怪了,你打仗,我们就把粮食埋起来跑反,找不打仗的地方去寻亲访友,你们打完了,我们再回来,反正家里也没啥可抢的东西,不过损失最大的就是门板,经常被那些大兵给拆了盖工事或者当担架。
俺娘带着我在外面流浪了五年,我那时候的饭量很大,总跟吃不饱一样,要来了饭,总是可着我先吃,害得她经常饿肚子,后来我懂事了,宁可自己饿肚子也要让俺娘先吃。我那个时候瘦的像麻杆儿,从脸上看就像一个小老头, 全身到下只有脑袋大。
就这样饥一顿饱一顿地艰难活着,我们不光受尽白眼,还受野狗的气。那种日子只有要过饭的人才能有切身体会。
有天,我们娘俩拄着棍晃晃悠悠地从一个村子里走出来,我只感觉两眼冒星星,双腿沉得拔不动,已经三天没吃一口馍了,肚子早就饿得没了知觉。我们接连几个村子一口吃的都没讨到,只能去别的村子试试运气。
俺娘从路边拔了一把草,在河边涮干净,把草根塞进我嘴里:“扁舌咽下去,先保个命不死。”
一个骑着大马的军官看我们娘俩可怜,塞给我们一块饼子,让我们暂时活了下来。
俺娘求人家把我带走当兵去,他不要,说我太小了,成天行军打仗的,肯定不能带着孩子的。
大人还可以!
俺娘说:“你带俺走吧,俺把孩子托人养着!”
那个军官把我们扶上大马,他在前面牵着,那是我第一次骑马,一颠一颠的特别好玩。
俺娘找到闫宗儒,扑通跪倒在地:“闫大哥,妹子实在活不下去,这孩子跟着我迟早得饿死,我知道你是个好人,求你把这个孩子收下来吧,当个小猫小狗养着,长大了当个劳动力用,让他给你养老。”
闫宗儒看我们实在可怜,不顾他家里其他人的反对,对俺娘说:“孩子我留着了,你也寻个好人家去吧,这辈子还长着呢,别给耽误了。”
俺娘把我按在地上,让我跪着给面前的汉子磕头,让我叫他爷,在我们家那块,称呼自己父亲都叫爷,管祖父叫老爷。
我当时很听话,也知道俺娘要把我丢下了,可是我一滴眼泪都没掉,我知道,只要我一哭,她就不舍得走了,带着我,可能会饿死的。
在村口送俺娘离开,我咬着牙,紧紧抓着俺爷的手指。
俺爷摸着我的头说:“你行!是个硬汉子!记住了,以后,你就姓闫了,你就是我家老四了!”
那年,我五岁。
俺爷牵着我回到了闫家,闫家是个大家庭,俺爷是家里的老大,底下还有三个儿子,我排行第四,成了闫家的老四。闫家的日子并不富裕,但相比之前乞讨的日子,这里简直就是天堂。我有了自己的床铺,虽然简陋,但总算有个遮风挡雨的地方。家里的嫂子们都很和善,凑几块布给我做衣服,吃大锅饭的时候,总给我多盛一点。我在闫家慢慢长大,虽然生活艰辛,但我感受到了家的温暖。闫家的人教我识字、教我耕地,我渐渐适应了这里的生活,也慢慢忘记了那个离开我的娘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