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安对妹妹小雪很好奇,对着妹妹喊着玩儿,被常威抱出去玩。
自从学会说话,跟话痨似的,天天找人聊天,天天盯着别人的嘴巴,模仿说话。
小鱼对这个刚出生就展露绝色的妹妹非常喜欢,每天陪着陈琳哄妹妹,还会给妹妹换尿布。
常威抱着儿子在院子里发呆,这臭小子继承常威一部分体质,冬天穿开裆裤光着脚踩雪都不感冒。(我妈说我小时候穿开裆裤,寒冬腊月跟别人滑爬犁,啥事没有。)
花姨说小孩屁股三把火,皮实点好养活。
常威跟安安絮叨,“儿子,你当哥哥了,你以后要保护妈妈和妹妹,对了,还有你大姐红鱼,虽然比你大十三岁,你也要保护她,她打你你别记仇。”
“爸,你又背着我说我坏话,我什么时候打过安安。”
常红鱼鼓着小脸蛋,气哼哼看着常威。
常威用手一捏小鱼的脸蛋,‘噗’这口气泄了,小鱼气笑了,打了一下常威的手,“爸,我都上班了,大姑娘了,你不能再把我当小孩子逗了。”
常威把头凑过去,“闺女,爸知道你要在弟弟妹妹面前保持尊严,以后咱俩私下逗着玩。”
“哎呀~你烦人。”小鱼挑开门帘跑回屋里告状。
“姐姐,爸爸,打,坏。”安安对着小鱼的背影嗷嗷喊着。
“爸爸不能打姐姐,爸爸只会打你。”
“打,爸爸。”
“你个逆子。”
12月的风刮的凶猛,四九城寒风瑟瑟,各级单位都躲在房间里学习文件。
商业局纪检一组朱处长进屋后,跟常威寒暄,“今日做恶客登门,还请常副书记配合一下。”
常威稳如老僧,点上烟吐了几个烟圈,“商业局新上任的纪检副书记是哪位?我这个纪检二组的组长都不知道,就大张旗鼓派人上门找我谈话,唱哪儿出?”
朱处长没想到常威如此不给他面子,脸色变了一下,“我也是按程序办事。”
“通知王书记了?还是他找领导汇报?按程序办事,什么程序?公函和证明给我看一眼。”
“常威,你还有没有组织性和纪律性,上级找你谈话,你要端正态度。”
“朱处长,给你面子,所以跟你询问几句话,你确定要跟我讲组织性和纪律性?好。”
常威拿过公文,指着上面签字,“这个人,对不起我不认识,你说是商业局纪检副书记,为何没有公示?也没有下发公函通知,一个没有正式上任的副书记,给你下指令来调查我?证据你说保密,可不可笑。”
常威一拍桌子,“朱处长,你当我常威当上肉联厂的纪检副书记是混日子的吗?你欺我年轻不懂规矩,还是你有了这个不知所谓的副书记靠山,跟我叫板,跟我谈程序和规矩。”
“来人,给我把朱处长请到休息室,我怀疑他是敌特和地主资产阶级敌人,私刻公章,仿冒公函证明,对一个坚定的d员干部打击报复,借此扰乱肉联厂正常生产秩序,达到敌特破坏新中国物资供应链的目的,其心可诛,其罪难恕。”
林森接到季昌厂门口打来的电话,商业局纪检朱处长来者不善。
带着人跟到常威办公室外,听到里面吵架,常威就喊他们进去,把朱处长控制住,就往看押室带。
“常威,你不要乱来,我真是按照上级指示来的,你不能这样对我。”
常威走进朱处长,“你们真是小瞧我常威了,以为弄个公文就能吓破我的胆,我常威当上副书记以来,问心无愧,没贪污厂里一分钱,没收过职工一份礼。弄这些模棱两可的文件,就想抹黑我,脏了你们的心,今天我非要较真儿了,带走。”
常威抓起电话,接通后,“闻书记,你们即将上任的纪检副书记是谁?直接派朱处长调查我,上门来让我交代问题,我请问我还是不是d管干部,我还是不是商业局的纪检二组组长,还是不是下属肉联厂纪检副书记?”
“我现在怀疑未上任副书记,就是典型的修ZZ义投机者,举着红旗谋害热爱红旗的干部,对自己同志进行污蔑和陷害,是敌特和疯狂的资产阶级敌人行为,我会通过其他渠道找上级汇报这个情况。”
“常威,什么事儿?我不清楚。”
闻书记连连否认,心里骂着那边急什么?一条腿刚踩上马镫,就要驱策烈马。
“你不清楚?那就对了,朱处长无组织无纪律,竟然不通知你的情况下,私自带人上门,以调查我贪污的名义,而且在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让我老实交代问题,如果纪检同志都这么办事,我可以把肉联厂一锅端,何况我还有他们写的材料。”
“闻书记放心,我绝不放过一个坏人,马上把所有人隔离审查,请你亲自来主持大局,保证一个有问题的人都跑不脱。”
“哎哟~常威别......”
闻书记听到那边电话挂了,骂了一句,“我的祖宗诶,你要把天捅破了。”
肉联厂全部戒严,掐断所有电话,进来的不许出去,外面的不许进来。
理由就是有敌特和反动资产阶级敌人,要在肉联厂搞破坏,破坏安定团结的大好局面。
季昌和季庆亲自带队,关闭所有进出渠道,保卫科在厂里巡逻,不许随意走动,每个人详细写明今天进场的行踪,必须有三人以上提供证明以及签字。
每个领导不许出房间,常威告诉他们商业局纪检同志通知,无证据可以审查,他手上有各位领导写的材料,他有理由对他们隔离审查。
闹吧,不闹个鸡飞狗跳,对不起常威这些年闯出的威名。
闻书记坐车来的时候,被拦在厂外,季昌不认识闻书记,司机证明也不行,刚才一个商业局的处长就有敌特嫌疑,再冒充商业局的不好使。
晾了闻书记半小时,常威才慢慢走到厂门口,隔着拦截杆看着闻书记。
“常威,你在搞什么?快让我进去谈。”
“对不起,现在肉联厂正在筛查敌特和修ZZ义者,我怀疑他们就是破坏生产,破坏四九城物资供应渠道,达成破坏新中国建设的目的。请出示盖章公文公函和证明,出示工作证,写明因何到肉联厂,同行人数。”
“误会了,朱处长只是收到举报信,特意跟你通个气。”
“闻书记,你说的是什么话?举报我还跟我通气?我常威要走就走红旗路,要站就站红旗下,事无不可对人言,举报信可以公开贴在厂门口,为什么鬼鬼祟祟打着沟通的名义,让我交代问题?”
常威解开上衣扣子,单手叉腰,右手握拳对着在场所有人,铿锵有力挥舞。
“早在方顺任厂长期间,我在会议上就提出至上而下对组织坦诚,倒查十年,看看谁手脚不干净,竟敢挖红色主义墙角。方顺被抓走后,我还是请上级查清账目、库存和储备,我常威不怕查。”
“但是今天有人拿着粪桶要泼我一身大粪,我不答应,明明光明正大的问询,为何不提前通知,难道怕我常威跑了?我一颗红心献给d,我对d忠诚,对国家忠诚,我是一名光荣的d员,一切都可以放在阳光下讲。”
随手一指闻书记,“但是,纪检朱处长在你不知情的情况下,耀武扬威跑到肉联厂要查我,而你却说通气,如果通气还这么大张旗鼓,横行无忌,是何居心?你们要把我常威打造成阴私龌龊,心思逼仄,弄权舞弊,权力交易之人,你错了,小瞧我常威。”
“你也小瞧肉联厂一千一百三十四名干部职工,我常威是大伙选出来的红色学习领路人,在伟大正确的红旗下,我无所畏惧任何调查。”
“商业局一个未上任未公示的纪检副书记,堂堂副厅级干部,在你默许下,竟然指派纪检朱处长上门调查我,请问这个程序合理不合理?有没有组织放在眼里?是谁给他的权力?”
闻书记哑口无言,都红色学习领路人了,他也不敢打断常威的话。
正赶上最近大家都在学习政策和会议报告,里面反复谈到阶级斗争问题。
常威怀疑朱处长拿着仿冒公章证明,是破坏生产的敌特和修ZZ义者,这个理由万分正确,一点没错。(会议内容自己查,常威绝对占理。)
“我现在怀疑商业局内部已经有修ZZ义窃据高位,还要泛滥分散主义和资本主义,冒充旗手要推倒红旗。我将组织肉联厂全体职工千人签名,请上级组织证明我的清白,也挖掘出商业局身披红旗的无政府资产阶级。”
闻书记提高音量,让四周的人都能听到他的话。
“常副书记,有话好说,一切都是误会,我是商业局第一书记,我亲自证明肉联厂常威副书记红色立场坚定,政治素质过硬,忠于d忠于人民,是光明磊落的红旗手。”
“我代表商业局党委成员,证明常威同志清清白白,证明商业局没有任何针对常威同志的调查。一切调查都是子虚乌有,未经局里同意,是对常威同志的诬陷。谁对常威同志有意见,就是对组织不信任,我们把常威同志放在肉联厂纪检副书记的位置上,就是对他的充分的信任和期待。”
常威对着空气大喊:“谁把闻书记拦在外面了,真是无法无天,快请闻书记进厂考察。”
季昌让人拉起拦截杆,踢了小弟一脚,“没眼色,这是咱们上级单位商业局的一把手,闻书记,你怎么可以把人拦在外面。”
闻书记看着这一幕,在自己面前演戏都这么不走心。
心累,都毁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