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翌日一早,燕张谢三位姑娘,便带着行囊,搬到了慕卿安的小院居住。小院小,她们连丫鬟都没有带,俨然一副要自食其力的样子。
慕卿安高高兴兴将人迎了进去。
昨晚,盈秋与见冬已经连夜将屋子收拾出来了。
不仅每人收拾了一间屋子,还准备了一间大通铺,可以四个人同住的那种!
大家都是姑娘家,住在一起也热闹,还能说些体己话。
但这可苦了容止陌还有陆非晚,自家心爱的姑娘成日和好姐妹混在一起,眼里哪儿还有他们的存在啊?
慕卿安本不是个爱花爱草的人,干脆命人将后院所有的花都给移走了,空出场地来,弄了一些木桩还有架子之类的,来给她们做体能训练的场地。
由于这个时代的体能器械有限,只能就地取材,将就着用。
昨日见她们决心满满,她已经连夜将每日训练体能的内容都给安排上了。
“蛙跳一炷香,俯卧撑十个,交叉跳二十个,跳绳一百……跑步半个时辰……负重跑……卿安,这些都是什么意思啊?”
“这些都是你们以后每日要做的事情。今日先安顿下来,明日寅时起,洗漱后开始热身,热身后,就开始训练,哦,对了,训练时可不能穿这些繁琐的长裙,还得做几身衣裳呢……”
慕卿安转身进了屋子里,训练时的衣裳不用什么花样,最好是耐磨抗造的布料,只要将图画出来,绣娘们应该很快就能做出来的。这倒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几个姑娘拿着她写出来的这些东西,一脸懵,这些字她们都认得,但是组合在一起,她们倒是第一次见。
这个蛙跳,究竟是怎么个跳法呢?
“哎,你能不能管管你那位慕姑娘啊?这都当起总教头来了?这是打算要开镖局的架势啊?”
陆非晚一见容止陌,就忍不住抱怨,慕卿安一回来,他连张菱歌的人影都见不到。
那小院,都是姑娘家家的,他去也不方便,这给他抓心挠肝的。
容止陌瞪他,“你脑子里只有张菱歌?让你盯紧刑部,你怎么就让叶世锦把眼线给插进去了呢?”
“那,那我一时疏忽,让他钻了空子,我能有什么办法!我跟你说他就像是阴沟里的老鼠,简直无缝不入!如今的朝堂是要多糟糕就有多糟糕啊!冀州连年大旱,地里颗粒无收,今年亦是滴雨未下,连春播都做不到。百姓饿死无数,冀州知府上奏求援的折子,递了几回,都石沉大海,这一次,居然递到我刑部来了,你可想而知,他有多无奈。”
“你要再不说上朝,过不了多久,就得民怨四起了!”
容止陌面无表情,“本王总得让他知道,他配不配当个皇帝……”
“所以你的意思是这事儿你不管呗?”
“管呀,快了……”
快,快了?快了是何意?
就在昭仁帝以为如今是太平盛世,整日在美人乡里流连忘返时,冀州百姓因为饥饿愤而暴起,冲入粮仓欲夺粮充饥以至于踩踏人命事件,更与守城士兵起了冲突,一时难以镇压一事,给了他当头棒喝。
不是说南苑国百姓,生活富足,安居乐业,四海升平吗?
怎么会有人饿死?
怎么会因为饥饿而引起暴乱?
以至于到官兵都无法镇压的地步?
他还在温柔乡里,衣衫不整,醉生梦死,浑身疲软无力。
摄政王容止陌,将百姓求救的联名血书丢到他的面前。
“好好看看吧,这便是你听到的所谓太平盛世,安居乐业……”
他居高临下,看着因纵欲而瘦弱不堪的昭仁帝,“自己找面镜子照照你如今的样子,与市井间流连花丛的酒色之徒有何区别!”
昭仁帝慌忙起身,身边的美人抓住被子将自己的身子捂住。
“皇叔……朕不知道……皇叔,都是他们,他们告诉朕,天下太平……”
“待你酒醒了,再来同本王说话!”
容止陌拂袖而去。
昭仁帝慌了,美人还想扑过来,被他一把掀开,“滚!都滚!给朕滚!”
他第一次如此怒吼,吓得两名美人花容失色,胡乱抓起地上散落的衣物往身上一套,便落荒而逃。
昭仁帝招来内监,“去,把叶世锦给朕找来!快去!”
他下意识地将叶世锦当成救命稻草。
他一来,昭仁帝便揪住他的衣襟质问,“不是你与朕说,朕只管享受,前朝之事有你盯着吗?如今,你告诉朕,这是什么东西?”
他将那血书砸到他脸上。
叶世锦脸色不变,他只是慢条斯理地将血书折好,放回案上。
然后告诉昭仁帝,“陛下是一国之君,天下百姓都是您的子民,发动暴乱者以谋逆论处,就地斩杀便是!他们手无寸铁,拿什么与朝廷斗?”
昭仁帝激动的情绪慢慢平复。
是啊,就地斩杀便是。
不过是些贱民……
“那摄政王……”
叶世锦脸上浮起冷笑,“陛下不是说,想要摆脱他的控制吗?那便拿出你身为帝王的威严来,怕他作甚?他若敢有异,陛下一顶造反的帽子扣他头上,他浑身是嘴,都说不清楚……”
昭仁帝因醉意而泛红的脸,此刻挂着冷笑,“爱卿说得对……”
吃了这颗定心丸,昭仁帝又开始放心地召幸美人了。
容止陌早知他会是如此,也没指望他能因为这一件事情而悔改。
但昭仁帝听信谗言,不顾百姓,他不能不管。
暴乱不止,叶世锦定会用最极端的手法去镇压。
“我觉得你已经给过他很多次机会了,够了。若再放任下去,他这个当皇帝的还没如何,你这个摄政王的门口,就要被人扔臭鸡蛋了。”
慕卿安在他身边坐了下来,顺手倒了杯茶喝上。
“今日怎么有空过来?”
好像回京之后,他们还没有见过面。
“我每日都得空啊,只不过,懒得跑。出趟门不容易,太累了。”
“你近来训练你的好姐妹,成果如何?”
慕卿安放下茶杯,答道,“才几日,哪有这么容易有成果?这几日她们都还在适应,定是浑身酸痛苦不堪言。但又不想半途而废,所以只能咬牙坚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