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即又对陆非晚道,“照顾好她,少一根汗毛我砍了你!非桐!我们走!”
“是!”
“小心啊!”张菱歌捏紧那支腊梅花簪在后面大喊,慕卿安已经策马远去。
护卫们都主动离得很远。
所以原地就只剩下了陆非晚与张菱歌。
“我,送你回去……”
“好……”
燕鸿翎确实还在王府里,得知张菱歌被慕卿安救下的消息,这提了一晚上的心,可算是放了下来。
王府的管家知道她得到消息就要回府,便早早准备好了马车送她回去。
谢璃君则回了自己家里等消息。
知道得救的那一刹那,她双手合十,双目紧闭,嘴里念着,“谢天谢地,谢天谢地……”
张溪远还不知道自己的女儿经历了什么。只是,她深夜未归,他心里总归是有些不高兴的。
见到陆非晚亲自将她扶下马车,她还一脸狼狈,衣衫不整的样子,他忙跑了过去,“这是怎么了?”
周氏在一旁阴阳怪气,“这么晚回来,还一副衣衫不整的样子,该不会,是遇着什么强盗土匪了吧?我就说嘛,一个姑娘家家,老老实实待在家中到了年纪找个人嫁了就行了,非要出去做什么生意!”
“你闭嘴!少说两句!”张溪远呵斥周氏。
周氏悻悻闭上嘴,不过那眼里的不屑与轻蔑却像锋利的刃,一下一下在剜着张菱歌的心。
“郡王,我家小女,到底发生了何事啊……”
“张姑娘今日受了不少惊吓,张大人还是先让她进去沐浴梳洗一番,定定神,明日再说吧……”
“好好好,菱歌,咱们先回家,啊……”
张菱歌跟着张溪远上了台阶,一直回头看着陆非晚。
直到大门被关上。
百合见到自家小姐这副模样回来,都哭了。
张菱歌将一身被撕得不成样子的衣裳褪了下来,整个人泡进浴桶里,想起在茅屋的那一幕,她吓得突然睁开眼睛。
如果不是慕卿安及时赶到……她不敢想象,自己要怎么办……
突然听见了院子外面传来一阵悠扬的笛声,吹了很久很久,都没有停下来。
在这样动听的笛声下,她紧张的心慢慢放松下来。
泡完澡,百合端来了安神汤,“小姐,这安神汤刚熬好,还烫着,您先吃点东西吧……”
“好……”劫后余生,张菱歌变得有些沉默。
见外头的笛声一直没有停下来,她便问道,“是谁在外头吹笛子?”
百合犹豫着,说了一个人的名字,“是,永嘉郡王……”
张菱歌放下碗筷,披上外衣,打开房门,果然见院中站着一人。
他的背影是那样好看,但不知为何,这背影好像充满了忧伤……
“郡王……”那人闻声停了下来,缓缓转身。
她披着外衣,头发披散着。素白的小脸还有些惊魂未定的样子。
“我,担心你害怕,所以……我是不是吵到你了……那我,马上走……”
“没有——很好听……”张菱歌忙道。
他的脸上写满了自己没有及时找到她的愧疚。
张菱歌在门前的台阶上坐了下来,双手抱着自己的腿。
见他迟迟没有动作,便问,“郡王是嫌弃臣女肮脏,所以,连坐下来跟臣女说说话都不愿意吗……”
“没有!我绝对没有这个意思!”
他忙走过来,在她身边坐了下来,“我是怕,你不想见到我……”
“今日,多谢你来救我……我在绝望时,喊的第一个名字,就是陆非晚……我希望,他能来救我……谢天谢地,你来了……”
“可我却不是第一个赶到的……在你最需要我的时候,我却不在……若非慕姑娘赶到……”
“那,你会因此而嫌弃我吗……”
张菱歌问得小心翼翼。
她没有失去清白,但依旧担心,他会因此而看轻她……这世间对女子何其苛刻……若是这件事情传了出去,不管她有没有失去清白,都只能去投河……
她想好好活着,不想因为声名而放弃生命。
可人言可畏,世俗的言论不会放过她。
好人家更不会要一个被人质疑过清白的女子,更遑论,陆非晚这样的皇亲贵胄之家……
就算他不在意,长公主呢?
“如果你愿意,我明日就可以上门提亲!你放心,今夜之事不会传出去,你也不会被人指指点点。”
张菱歌喜极而泣。
陆非晚问她,愿不愿意嫁与他为妻时,她第一反应是逃,后面是躲,时间长了,却觉得自己不配。
虽然她父亲是当朝首辅,但她没有生母为她操持婚事。以周氏的性子和对她的态度,定然不会让她嫁与勋贵之家的。
她曾想过,日后自己会嫁给一个什么样的人?过什么样的一生?
她好像已经习惯了认命,哪怕周氏给她找一个贩夫走卒,她可能也会嫁的吧……
直到她遇见了陆非晚……
她知道,自己不甘心嫁一个自己不爱,也不爱自己的人。
可嫁陆非晚,她又好像不配……
但心里的感情又像藤蔓一般疯长不受她控制。
于是,她矛盾,迷茫,苦恼,难过,自卑……种种情绪一起涌上心头,让她无所适从。
直到她在绝望之际喊出他的名字,她才明白,自己的一切情绪,都只是由于,自己认为的不配。
可今夜他来了,还说要娶她。
“你今夜受惊吓不小,早点歇息吧。我就在外面守着你……”
“好……”
张菱歌本来以为,自己会噩梦连连,可一想到那人就在外面,她就无比安心。
早起百合端了热水进来给她洗漱,悄悄与她说,“郡王在外面守了一夜,天亮才走……”
她只觉得,心里像吃了蜜一样甜。
可萧月苒就惨了。
她是被丫鬟的尖叫声吓醒的。
一睁眼就看见了床边挂着的残肢,枕头边上,还有两坨血肉模糊的东西……
“啊——这是什么东西——快弄走!弄走!”
萧月苒吓疯了,一直尖叫着往床里面躲。
可满屋子的丫鬟没有一个敢上前碰这些残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