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上遭了大难,我等如何还坐得住?哪怕这北平王府是龙潭虎穴,我等也要来闯一闯!”
慕卿安站得有些累了,便往后退了几步,在门槛上坐了下来。
“既然来了,就寻个地方先落脚,然后,帮我做几件事情。这件事情牵扯的人比较多,没有我的命令,不要擅自行动。”
她如今这副身子,是原主的,她得为人家尽些力。原主有人脉,总比她单打独斗要强。
守卫森严犹如铁桶的北平王府来了不速之客,它的主人又怎么会不知道呢?
“真是看不出来,这个丫头还不是个寻常的闺秀……”
容止陌手中笔走龙蛇,抬手间,一个笔锋苍劲的慎字,跃然纸上。
寂无可不懂这其中的弯绕,但他知道,没准儿他相中的未来女主人得跑!
这可是很严重的大事!
“王爷,这慕家姑娘如今没了依靠,兰嵇城内又到处在传她已经死了,她就是想找人报仇,也得有身份才行啊!总不能诈尸吧?依属下看,她如今最明智的选择,就是牢牢抱住王爷您这条大腿!”
啪嗒!
容止陌手中的紫豪放在了笔搁上。
这声音让寂无悻悻地住了嘴。
“你倒是很会替她打主意,本王的大腿,是凭谁,想抱就能抱的吗?”
声音虽然很冷,但尖耳朵的寂无,却听出了弦外之音。
王爷似乎有些,口是心非啊!
寂无左右手相握,垂在身前,“王爷,慕姑娘挺可怜的……您都把人救回来了,再帮帮她,也是顺手的事儿……”
容止陌端坐着,身居高位,威严毕现。
“你倒很会怜香惜玉,可你看看你口中可怜的慕姑娘,像是需要本王相助的吗?”
寂无一时没了话。
也是,换了别的姑娘遇到这样的事,那还不得哭得死去活来的?可这姑娘,自打进了王府,别说哭了,就连红眼都不曾有过。
也不知是不是打击太大,给人刺激傻了。
哭也不会,笑也不会了。
王爷平日里就够冷的,这姑娘可比王爷还冷,满脸都写着生人勿近。
敢直接呛王爷的,他长这么大也是头一回见。关键王爷居然不生气!也是奇哉怪也!
“出去吧,若是有人来寻她,不必拦着,她想走,也不必拦。”
寂无低头应了一声,闷闷转身离去。
翌日的朝堂之上,热闹异常。
因为坊间传出靖国侯府是因通敌才被处决的闲言碎语,所以,便有言官参奏,内阁首辅,文渊阁大学士,以及翰林大学士恐有通敌之嫌。
因为他们三人的爱女一身缟素前往靖国侯府殓尸的事,满京都有目共睹。
若不是交往甚密,谁会为他们做这样的事?
这三人是先帝亲命的辅政大臣。
平日里对昭仁帝的言行多有束缚,昭仁帝亲政后对他们多有不满,只不过碍着先帝遗命,不能表露。
眼下有了由头,倒是正合他意。
“靖国侯府是否通敌还有待查证,只不过,在天子脚下竟发生如此惨案,说明京都的防卫还是有问题的。禁卫营统领失职,这统领禁卫营的职责,便暂时交由叶爱卿代领。”
武官之中,走出一人,他低眉颔首,“臣遵旨,谢主隆恩。”
“叶爱卿身兼数职,劳苦功高,既又领了禁卫营统领之职,那靖国侯府一案,就由爱卿与京兆府一同协查。鉴于言官所奏,涉及靖国侯府一案的三位卿家,便暂时停朝,待案情大白,再做定夺——”
“陛下才刚刚亲政一年,就如此迫不及待地打压先帝亲封的辅政大臣,难道就不怕悠悠众口吗?”
景泰殿外,传来威严赫赫的声音。
随后,一身玄色朝服的容止陌信步走来,众臣无论官职大小,都不得不转身朝拜。
“参见摄政王!”
昭仁帝的脸色十分难看。
明明他才是一国之君!可只要这个人一出现,就会夺走他所有的光芒!没有人看得见他!
他已经亲政了,龙椅旁边,却永远有另外一把椅子,那个人,永远可以和他平起平坐!
容止陌从容地在龙椅旁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气定神闲的抬抬手,“平身吧!”
众臣这才敢直起身子,但依旧大气不敢出。
昭仁帝心中的愤怒就快要喷涌而出,但面上还要装出恭顺的样子,“皇叔何时回京的?怎么,没人告诉朕?”
“贼人都敢在你的眼皮子底下灭了堂堂侯爵府满门了,本王若再不回来,你在睡梦中被人抹了脖子,都无人知晓。”
昭仁帝不敢直视那双眼睛,他心虚得很。
靖国侯慕致卿手握重兵,他虽亲政,但能用的人寥寥无几,所以,想要让自己羽翼丰满,首先就要收拢兵权。
他的那点小心思,容止陌岂会看不出来,于是微微勾唇,“鉴于京都不平静,恐陛下有难,靖国侯手中的兵马,并入本王麾下。”
他不是在征求他的意见,而是在通知他!
昭仁帝咬着牙,说出了自己最厌恶的话,“那就,辛苦皇叔了。”
容止陌只是异姓王,并非皇室宗亲,比他也大不了几岁,本不该唤做皇叔。
但先帝遗命,他不得不从!
容止陌一双锋利如刀的眸子,在众臣脸上扫过,最后停留在一人的身上,“叶大统领负责守卫中枢,陛下的性命都系你一人之身,禁卫营则负责兰嵇城内治安,恐你分身乏术,这禁卫营统领一职,还是由原来的统领担任吧,至于靖国侯府一案,你也不必操心了,交由大理寺与京兆府即可。”
叶世锦心中不满,但又无可奈何。
君无戏言,可他竟敢当着满朝文武大臣的面,否决陛下。
“臣,遵命……”
“至于张首辅,谢大学士还有燕大学士,你们三位同为辅政大臣,对朝政,对陛下自有监督纠正之责,言官一张嘴,几句无稽之谈,陛下就让你们停朝,你们竟也不反驳不纠正,先帝御赐的打龙鞭,难不成你们留着挠痒痒吗?”
容止陌犀利的目光环视众人。
谁也不敢抬个头,与他的视线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