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管家安排两个丫头,小心伺候着,不得怠慢。”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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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嵇城内一座废墟里,一名黑袍人背对人站立。
他身后跪着一排黑衣人,个个面色惶恐,低头不语。
“我千叮咛万嘱咐,让你们不要伤到她,你们竟然杀了她?”
“回主子,我等并非有意,是她突然冲上来,为她父亲挡刀,我等这才误杀……”
话音未落,眼前一道寒光闪过,鲜红的血液在他脖颈间喷溅而出,他瞪大了双眼,轰然倒地,死不瞑目。
其他人见状,都十分忐忑,但又不敢表现得太明显,只能将头埋得更低。
“人既然死了,尸体呢?”
黑衣人面面相觑,人都死了,尸体当然是在靖国侯府里了,为什么这样问?
“我问你们,尸体在哪儿!”那人咬着后槽牙,黑色的斗篷将他遮得严严实实,但是浑身散发出来的杀意,却叫人不寒而栗。
“在,在靖国侯府……”
“把她带出来……”
黑衣人麻溜地消失在黑夜之中,再次回来时,他们都面如死灰。
因为,他们要找的尸体不见了。
“不见了……不见了是何意?一具尸体还能长腿跑了?”
黑衣人瑟瑟发抖,不敢说话。
慕卿安胸口中了一剑,他们是都看见了的,按理说不会有活着的可能,可满院的尸体都在,唯独不见了她的。
诡异,诡异得很!
黑袍人双目猩红,几欲崩溃。
“滚,都给我滚!”
他双手紧握成拳,手背上青筋暴起,极力克制着杀人的冲动。黑衣人见状不敢耽误,麻溜地消失在黑夜之中。
那人闭上眼,稳住心中的愤怒与不甘后,缓缓睁开,眼尾依旧泛着红意,嘴角却浮现出诡异的笑,“慕卿安,不管你在哪儿,你终究会是我的……别想逃……别想逃……哈……呵呵呵……”
睡梦中的慕卿安,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只不过,那脸此刻十分狰狞可怖,他浑身染血,手里举着匕首,一次又一次地扎向被他吊在廊下的她的亲人……
看着他们的血液喷涌而出,他张狂的笑声响彻整座府邸。
叶世锦!
那人是叶世锦,他爱慕原主,上门求亲被拒后,便在朝堂上处处与靖国侯府为难。
他出身低微,却凭借着一身奴颜媚骨,一路爬到了中郎将的位置,成为了昭仁帝身边的红人。
那张狂的笑声在耳边回荡不绝。
眼睁睁看着亲人在她眼前流血殆尽而亡……
这一刻,慕卿安已经分不清楚,自己到底是谁……是异世孑然一身的慕卿安?还是惨遭灭门的慕卿安……
“姑娘……醒醒……”
“姑娘,醒醒……”
睡梦之中,她听到了两个不同的声音,在不断地呼唤她,但她就是醒不过来。
“盈秋姐姐,怎么办?姑娘烧成这样,这会儿,王爷都歇下了,咱们该找谁?”
年纪看着比较小的一个丫头,急得就要哭出来了。
盈秋拍拍她的肩,“别慌,你先用冷帕子给姑娘冷敷额头,我去西院找鹿先生。”
盈秋吩咐了一声,便匆匆跑了,才出院门,就被寂无拦住了,语气还不怎么好,“王爷院子里,慌慌张张的作甚!不要命了!”
盈秋忙往后退一步行礼,“回大人,房里那位姑娘,发了高热,奴婢,奴婢想去西院找鹿先生……”
寂无面无表情,“王爷吩咐鹿先生出远门办差去了,不在西院。”
寂无刚说完,黑暗之中,不知打哪儿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王爷让你滚进去。”
盈秋吓得一哆嗦,让,让谁滚进去?
才疑惑呢,寂无就抬了脚往里走,走了两步又回头,“你就搁这儿等着,别瞎跑,小心你的小命!”
盈秋闻言腿一软,差点一屁股坐地上,还好扶住了院墙。
她和见冬昨日才进府,本来是去做浆洗衣裳的活计的,今夜突然就被派到这儿来了,进府时,可没人告诉她们,在这儿做工,还会丢命啊……
现在走,还来不来得及?
理智告诉她,来不及了,因为她们已经卖身为奴,签了身契的……
那边寂无快步进了主院,禀报了慕卿安发了高热的事。
容止陌闻言愣了愣,哦,他倒是忘了,受了伤是容易发热来着。何况,她还伤得那样重,若不是有那支百年老参,她此刻已经香消玉殒了。
“去外头抓个大夫给她瞧瞧,别把脑子给烧坏了。”
寂无皱了皱鼻子,本来还以为王爷对这姑娘挺上心的,可这波澜不惊的样子,又不像有多上心。
王爷动动嘴,他就得跑断腿。
年过七旬的老大夫,是在睡梦之中被逮来的,见到病人的时候,两眼还发蒙呢。
好在他很快反应过来,从寂无手上接过他的家伙事儿就开始坐下来给床上的姑娘把脉。
哎哟!这一把可不得了!
这姑娘被人当胸一剑,失血过多,如今发起了高热,看这样子,又深被梦魇所困,命在旦夕啊……
老大夫赶紧下针,给她稳住伤势,又开了药方叫人去抓药熬药。
她退烧时,天已大亮了。
见她呼吸平稳,脸色恢复了一些,老大夫皱起的眉头总算舒展了。
“这一关,算是熬过去了。她身上的伤得仔细养,她还算幸运,这伤口若是再深半寸,就是华佗在世,也救不回来了。”
盈秋与见冬小心翼翼的应着,送走了老大夫。
寂无兴冲冲跑去主院报信。
结果他主子只是淡淡地瞧了他一眼,“人没死,你这么高兴作甚?”
寂无脸上的笑顿时凝固,“王爷,属下以为,您希望她活着……”
容止陌放下手中的书,微微抬眸,脸色晦暗不明,“你何时,这么喜欢猜测本王的想法?”
寂无心头一紧,忙低眉顺眼地退了出去。
他怎么忘了,自己的主子是个喜怒无常的人。
不过,昨夜那慕家姑娘命在旦夕,王爷一夜未睡,一直在房里来回走动,他可看的一清二楚的。要说他一点儿也不在乎,他可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