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他是妖冶的男海妖,真是一点也不为过。
许肆抱着这个心思,步履匆忙,抱着几瓶酒从顶层离开,脑海里总时不时飘过那天深夜,男人抓着她的手,摁在心脏伤口上的画面,以及那一声真切的呢喃:
“它不怪你,它爱你。”
心脏开始异样的紧缩。
“真是……”
吞掉荒谬两个字,许肆一时之间找不到更贴切的形容词,来阐释自己的内心想法。
人无法抗拒荷尔蒙的发生。
以至于她在做果泡酒的时候,都有些心不在焉的,连着打翻了两次辛苦榨取的莓果原浆,产生了原材料紧缺的恶劣后果,她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开始全身心投入到制作之中。
一层莓果,一层果酱,一层糖。
就在她把老树蜂巢蜜挤出来,准备添加进去时。
私厨忽然制止了个举动。
表现得格外紧张:
“夫人,这个酒是您独自喝,还是送给老大喝?”
许肆摁着蜂蜜罐子,挑了挑眉梢:“主要是送他,有什么问题吗?”
“啊……悄悄跟您说个秘密,您切记要保密。”私厨开始干笑,“老大蜂蜜过敏,如果是送礼,不能放进去。”
“过敏?”许肆稍愣,怎么可能呢?
她记得当初给裴枕泡过蜂蜜花茶,他可是一滴没剩全喝了。
可私厨没道理骗她。
花茶啊……
她忽然福至心灵,想起曾经少年似乎拒绝过那杯花茶,是她循序渐进的引诱,他才会乖巧的接过来喝光。
原来是这样?
许肆抿了抿唇,终于是把蜂蜜罐的盖子合上了,心软的一塌糊涂,还掺杂着一丝愧疚。
对于少年时期的裴枕,她天然就有一种包容心理,小小年纪就这么委曲求全的跟在她身边,懂事到极致。
三年的时间。
她确实是不知道他对蜂蜜过敏,但作为家长,这种事就算不说,她也该知道的。
还真是有些失职。
泡好莓果酒后。
许肆闻了一天甜蜜蜜的果子味,也吃不下晚饭了,她干脆回到了房间,握着手机跟安适、葛管家、温娇娇等人逐一通话。
这是她每天的习惯。
她在地下城停留了一个月左右。
夏末悄然离去,已经来到了白日燥热的初秋,夜晚虽不至于太冷,但浓雾常年笼罩,总会生出几丝寒意。
接到许肆的电话,葛管家贴心的嘱咐她要多添衣物,注意保暖,温娇娇跟她聊了两句,就被母亲喊走。
只有安适兢兢业业的汇报着港岛的情况。
电话里。
他嗓音有说不出来的阴沉。
“小姐,公司一切都好,我会执行您的一切命令,只是,地下城来人,把顾家的继承人绑走了,事发突然,同为继承人,您的处境还安全吗?”
顾家继承人。
那就是顾景。
许肆咬着下唇,深深蹙眉:“他的事,我们不用管,我目前很安全,不用担心,继续帮我寻找新的身份卡。”
“是。”
挂了电话后。
许肆盘腿坐在柔软的沙发上,揉着太阳穴。
她很意外。
在风平浪静的四年前,顾家就已经跟地下城建立起了密不可分的关系,又怎么会被人绑走呢?
不对。
地下城社团如云。
难道是得罪了地下城其他组织?
许肆对于这种毫无征兆的变故感到不安。
深吸了一口气。
细腻白皙的大腿却忽然压到了什么东西,发出窸窸窣窣的折叠声。
她低头一看,是那个装满八卦的牛皮纸袋。
伸手打开。
第一张是黑狮的照片,威风凛凛,站在一艘游艇上,照片后面还贴心的标记了注释。
【三合会成员:黑狮,我冒生命危险拍到的帅气照片,非常帅气,摄影师本人也非常帅气。】
许肆轻笑了一下,感觉被诈骗了。
难不成这是三合社的成员写真照吗?怎么还带夸偷子本人的。
可下一章,就毫无章法的切入了正题。
看起来好像是年纪小一点的黑狮。
并没有那么魁梧,反而有些瘦弱枯黄,他被关在一个笼子里,左手手臂被人架着,注射着一种黑乎乎的药剂,眼睛红的像要滴血。
背面注释:
【x组织创造的人工巨人,为了这张照片,我们被x组织追杀,死了三个人,且看且珍惜,价值如黄金。】
许肆笑容隐去,眨了下眼睛,双手攥紧,心脏忽然狂跳。
创造……
巨人……
什么意思?是她想的那样吗?
她呼吸急促了起来,手指挪到下一张照片上,忽然有点不敢看。
眼角余光瞟过去。
是一个很昏暗的场所。
还有一个像笼子一样的建筑,没有参照物,分不清大小,但隐隐约约就透着一种熟悉感,许肆觉得,自己一定在哪里见过这个画面。
第六感发出了前所未有的警告。
不要看。
可感知终究会被好奇心击溃。
正当她想鼓起勇气将那张照片抽出来的时候。
整座豪宅的灯都闪烁了几下,随着几声惊呼,每一个房间都陷入了巨大的黑暗之中,恐慌席卷而来。
——停电了。
——这么巧?
许肆第一时间拿起了枪,偶尔眨了眨眼,抿着唇,沉默清冷的蜷着身体,缩在沙发最角落。
独属于她这一层的走廊忽然传来了脚步声。
区别于以往的沉重、缓慢、稳妥。
有些凌乱和快速。
紧接着,来人推开了她的门。
停顿了两秒,像有超能力一般,居然能在黑暗中直视到许肆的身躯,锁定之后,视若无物地避开障碍物,轻轻走到她身边蹲下,沉着气,温柔的把她圈在紧实的怀抱中。
嗓音缥缈无踪,不像是人发出来的,却是许肆熟悉的声色。
温温哄着她。
“只是停电了,许肆。”
“不知道你怕不怕黑,我来陪你了。”
“别怕,我在,我会护着你。”
宽敞的沙发角落,瞬间被两道温热的呼吸挤得密不透风。
许肆能模模糊糊感知到身边人的小心翼翼,还是一样的没用力,埋在他的臂弯里,也不觉得窒息,鼻腔本能的汲取着他身上遥远又熟悉的香调,在这样幽深的夜,分外有安定感。
顶层到这的距离那么遥远。
他肯定是第一时间就往这跑了。
但凡犹豫一会,都到不了那么快。
这是装都装不出来的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