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着蜿蜒的廊桥慢慢走进树林掩映下的一间中式厢房,可推开门,里面却是和式的榻榻米装饰,米栎在美女接待员的指引下脱了鞋,走上榻榻米,米栎这才注意到陈乔寔正盘腿坐在茶案一端,有一位穿古装的美女正跪着表演茶艺,陈乔寔伸出手掌请了一下,米栎在陈乔寔对面落座。
随后,茶艺师美女打好了一碗抹茶送到米栎面前。
“米栎,这抹茶呢,最早是唐朝人发明的,后来由大唐使者传到了日本,哦不,那个时候还不叫日本,叫倭国,呵呵呵。”
陈乔寔自顾自笑着,大约是想让气氛融洽。
米栎跟着牵了牵嘴角,将茶碗送到嘴边,微微品尝了一下,那味道确实很香,有一种像是箬叶般的清香,米栎品了一口,脸上表情舒展。
再抬头的时候,她看到刚才泡茶的美女正在一旁置于高几上的香炉里点燃沉香,转过身的时候,陈乔寔挥了挥手掌,她便退了下去。
听到身后传来关门的咔的一声,米栎回头看了一眼,心里莫名的紧张,但是随着沉香的味道慢慢散开,她又感觉到了精神上的舒缓。
陈乔寔笑容可掬地说:“米栎,你今天能来,真好。你看看你这么年轻,画的画却是如此出色,真让我们这些老家伙们汗颜啊。想当年,我们学艺术的得去香港,再从香港到伦敦,伦敦人严谨,根本看不起我们中国人的画,说我们的油画是garbage,别说是我,就是中央美院的教授,他们也不care。不过,中国人还是争气,也聪明,很快就让英国人佩服起来,特别是已经过世的陈逸飞,他的画在英国伦敦马勃洛画廊举办画展,真叫人扬眉吐气。”
米栎听了有些激动,眼中闪着晶莹的东西。
“陈老师,我的画真的有您说的这么好吗?”
“当然了。尤其是那幅《侧身而坐的少女》,其实你应该多画些人像。你看那些大师,到晚年都会画人像,米勒、梵高、毕加索,因为那才是油画的正统。想一想,画家是为什么而生的?油画说到底是一种肖像的艺术,为权贵留下肖像而生的艺术。想一想,从画匠到画家,我们搞艺术的人这一路,走得有多曲折,才能受人尊重,登上大雅之堂。”
“你应该多琢磨人,多画肖像,而不是风景。”陈乔寔浑浊的眼球,因为说起这些而微微泛红。
“肖像很难,我怕我把握不好。”米栎羞愧地低下了头。
人的神态样貌各有不同,真正好的肖像是传神,从画中能识人性格。
“什么都不难。说难,是自己给自己设限。在画画的时候,你就是画笔的延伸,试试感受那种无我的状态,不要害怕,也不要退缩。”陈乔寔的话像是从遥远的地方飘来,“要学着释放自己,解放身心,来,闭上眼睛……”
米栎乖乖地闭上了眼睛,整个人就像是飘到了空中,但脑海中有一丝念头敲打着自己:我今天来找陈乔寔,是为了祝师兄?
她赶紧睁开眼睛,迷蒙中,陈乔寔布满皱纹的手正握着米栎的手腕,米栎微微挣扎,想要挣脱陈乔寔的手,他却正铆足了劲将她的手拉进自己的腰间。
“啊~”米栎用尽全身力气尖叫出声,可声音却是那样的微弱,她的嘴巴被陈乔寔捂住了,他扑向了她。
“米栎,艺术家就要为艺术献身,你没见过人,怎么知道人?没有触摸过各种各样的男人,怎么能了解每一个块肌肉的构成?”
米栎很想推开陈乔寔,却没有力气了。
……
一觉醒来,米栎发现自己在车上。
“停车!快停车!”米栎拼命踢打着椅背。
车子吱的一声,停在了路边,米栎拼命想要拽开车门,却发现车门锁了,她大叫着:“你到底是谁?要把我怎么样?”
米栎崩溃地抱着头痛哭起来……
从下身传来的阵阵刺痛提醒着她刚才发生了什么,她再度痛苦地抱着脑袋拼命地摇:“不!”
一忽儿,她倒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一双宽厚的大手将米栎抱进怀里,摩挲着后背。
“米栎,什么也没发生。什么事也没有。”米栎的耳边传来了方瑞朗的声音。
米栎推开方瑞朗,用绝望且偏执的眼神看着方瑞朗:“我们现在就去报警。陈乔寔那个王八蛋强奸了我!”
“不,不能报警!”方瑞朗紧握住米栎的肩膀。
“他是个畜生!”话还没说完,滚烫的眼泪就从米栎的眼眶中滚落下来。
她捂着脸,哽咽着说:“方瑞朗,是不是他叫你去的?”
方瑞朗沉重地叹了口气,说:“是。米栎, 一切都结束了,忘了吧……”
米栎摇着头不可置信地看着方瑞朗,又在他瞳孔的倒映中看到了自己。
她低头看着自己身上的中式服装,眼睛里布满了偏执且不可思议的意思。
什么都没了,他把她的衣服都换了。她就算去报警,证据呢?有什么证据可以证明自己是被强奸的?
方瑞朗不忍卒看,微微偏过了头。
忽然米栎发疯似的揪住了方瑞朗的领口,说:“方瑞朗,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你是不是知道他是那种人!”
方瑞朗深吸了一口气,不言语,任凭米栎揪着他的衣领。
随后,啪的一掌扇重重落在方瑞朗的脸上,米栎大声嚷道:“你们都是一丘之貉!马上离开我的母亲!”
在她冲动地伸出手拽开门之前,方瑞朗一把拽住了米栎的胳膊。
“别冲动!”
米栎回过头,方瑞朗的脸上还有些红,那是那个巴掌的威力,但方瑞朗的目光凶狠,可以说没有一丝妥协。
“米栎,忘了吧。”方瑞朗咬着牙,一字一句地说,“你斗不过他的!”
“凭什么!为什么!”米栎重重地踹了一下车门,发出野兽般的怒吼。
她已经完全疯了,用红红的眼睛瞪着方瑞朗。
方瑞朗没有退缩,忽然冷笑了一下说:“那是你自己的错。我劝过你别去。可你太天真了,居然为一个什么也不是的家伙去求陈乔寔。你是自作自受!”
说着,他重重地甩开米栎的手臂,米栎被撞倒在椅背上,有片刻的发懵,她眼神发直地看着方瑞朗,其实却并没有看进去一点,她已经濒临崩溃的边缘。
“你的画会火的。”方瑞朗的声音变得没有一丝温度,“就当是为艺术献身。你不是很想为你父亲报仇吗?你恨有人害到你父亲破产,害到你家破人亡,你要报仇雪恨,你要扬眉吐气,功成名就!既然你是这种人,为什么会为了这么点事,就要死要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