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大盛换了新君,朝局不稳,北夷王哈达努哥集结三十万兵马,从兀鲁萨出发,一路挥师南下,攻向大盛边境。
裴瑾远稳坐军中,指挥若定,他早已预料到会有这么一战,上次北夷无功而返,心中定是不甘。
这次来势汹汹,举一国之力要与他打这一战,他若败了,北夷就此打开大盛的门户,周边的小国也会趁机分一杯羹,瓜分掉大盛。
一时之间,陵州城门大闭,老百姓足不出户,全城戒严,城墙上旌旗一个大大的“裴”字飘扬,全体裴家军都投入到战斗准备之中。
沈舒禾最近也跟着看了不少兵书,知道行军打仗的重在于,“夫战,勇气也。”、“胜在得威,败在失气。”
也知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她能做的便是吩咐下人,缩减开支,节约粮食。
而就在这个时候,管家急匆匆地赶来,气喘吁吁地道:“夫人,不好了,府外有不少百姓,要闯进将军府,下人快守不住了,您先找个地方躲好。”
沈舒禾皱着眉头,道:“他们来将军府做什么?”
管家忙道:“侯爷下令关城,他们想跑,没有出路,正积着怨气。”
春燕听了这话,皱眉道:“这群刁民,如今正是危难关头,竟这般贪生怕死,枉为大盛人,管家为何不报官把他们抓起来。”
管家无奈摇头:“这将军府不就是官么?以前也不是没发生过,不过见侯爷不在,发泄一通就走了。”
春燕拧眉看着沈舒禾,道:“夫人,要不您先躲起来,免得被他们伤了。”
沈舒禾摇了摇头,她既然要留在这里,就不能遇到事就躲起来,如此下去只会成为别人的负担。
“我去看看。”
管家一听忙阻止道:“夫人不可,这都是一群不怕事的,手里不乏拿着利器的。”
管家还有没说出口的,其中还混着些小偷小抢,想来将军府捞些东西,如今这将军家被沈舒禾装饰的有模有样,这群人不得更疯了。
沈舒禾摇头,淡道:“如今大军压境,怕死是人之常情,求生是最本能的反应。”
管家叹了口气跟在沈舒禾后面。
沈舒禾来到大门前,看着几名家丁死死的抵在门前,听着外面那些叫嚣的人,不由蹙起眉头。
管家仍上前劝道:“夫人,快进去吧!”
而就在此时,哐当一声巨响,一扇门倒在那里,将军府的大门竟被活生生的撞开了,外面的人一股脑的冲了进来。
管家大声道:“不好,保护夫人。”
一下子百姓将她们围了起来,高声呐喊着:“开城门,放我们出去。”
见此,管家大声道:“你们想造反么?可知这里是将军府?再闹事,休怪我们不客气。”
“将军府又怎么样,这当官的没一个好的,有事跑的最快,谁管我们老百姓的死活,乡亲们你们说是不是?”
“对,没错,放我们出城。”
管家再喊道:“你们听我说。”
“乡亲们别听他废话,咱们砸了这将军府,就不信这裴侯爷还能不出现。”
场面顿时混乱无比,下人极力阻止他们,沈舒禾也被人推倒在地。
“夫人,你没事吧。”
沈舒禾摇了摇头。
就在这满天喧闹声中,只听一个干脆清亮的声音大声吼道:“都给我住手。”
众人被这一声给震住了,喧嚷声一时暂停了,都纷纷看过来。
春燕拦着道:“夫人,别过去。”
“没事。”沈舒禾走到前面,咽了下口水,硬着声音,说道:“乡亲们,我明白你们迫切想离开的心境,谁都怕死,我也怕死,可是我们不能因为怕死就不顾陵州的死活,这里是我们的家。”
“可我们也不能在这里等死。”
“对,我们不能在这里等死,十万的裴家军怎么抵抗三十万敌军。”
沈舒禾沉静了几秒,语气从容淡定:“如若开了城门,让敌军的奸细跑了进来,或是把消息传递出去,到时候敌军攻进陵州,那大盛必是岌岌可危,覆巢之下,安有完卵,到时候又能跑到哪里去,你们相信我,陵州城不会破的”
众人低下头,一时说不出话来。半晌后,他们总算反应过来,其中一个挑衅地道:“哼,说得好听,就你一个小姑娘家的,凭什么要我们相信你,再说我们泱泱大盛岂是北夷能打垮的,你糊弄我们呢。”
“对,谁知道你们安的什么心。”
管家见此番情景,忙道:“这是侯爷夫人,还能骗你们不成,听说大家为了出城闹事,特来劝说。”
众人面面相觑,终于有一个年长者出来道:“你真的是侯爷夫人。”
“是。”
众人小声嘀咕着:“侯爷夫人也还在陵州。”
“前些年侯爷以八万裴家军退了北夷二十万大军,如今也不是没有可能再退敌。”
沈舒禾见此情景,知道事情总算控制住了,她笑着说道:“这位老伯,您且放心,侯爷一定会退敌的,我也会同大家一起守在这里。”
这时有个声音道:“夫人一个弱女子都有此勇气,我等岂是贪生怕死之辈,我们也是要和夫人并陵州城生死与共。”
“确实。”
一时之间,民心激昂,万众一心。
等人群都散去了,回到院子,春燕才发现沈舒禾的手心在滴血。
“夫人你的手。”
沈舒禾笑了一下,“没事,不过是破了点皮。”
春燕红了眼,道:“夫人最是怕疼了,这么大的伤口,定是疼死了,都怪我没保护好夫人。”
“好了,快去拿些布给我包扎一下。”
这几日裴瑾远操练兵马,严阵以待,已是几日不曾着家。
夜里,裴瑾远驾着马回到将军府,见大门被损坏,他微怔,皱眉想着这是怎么回事。
这时管家从里面走出来,见到裴瑾远,忙道:“侯爷,您回来了。”
裴瑾远凛声问道:“李叔,这大门怎么坏了。”
管家简约说了事情的始末。
裴瑾远进了屋里,见油灯下的沈舒禾正在打瞌睡,他过去轻轻的将人抱起。
睡梦中的沈舒禾被惊动,醒了过来,素手抬起,抚摸他的脸,“侯爷,你回来了。”
裴瑾远将她放下,抓过她的手,问道:“手怎么了?”
沈舒禾靠着他,温柔一笑:“没怎么,我不小心蹭破了点皮。”
裴谨远叹了口气,低语道:“何苦呢!”
沈舒禾只当没听到,抬手摸着他刚毅的脸庞,及一脸未经修饰的胡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