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祯背过身拭泪,有苦难言。
此时此刻,她发现了一件很不妙的事情。
她竟然是泪失禁体质!
之前从没哭过,是以此时才发现。
正如吕布等人所想,她同情卫成,共情他的悲伤,但再同情再共情,也不应该痛哭流涕!
太夸张了,像是在做秀!
这该死的眼泪根本停不下来!
卫成也发现了她的异样,扑通跪下,连连磕头,“道长千金贵体,莫要再哭!是小民的错!小民罪该万死!”
钱栓子等人也跟着跪下。
心中都是无比感动。
行走御前,辅佐大将军的浮云道长,竟然会为他们这样的小民落泪!仁义,仁义啊!
张祯赶紧挥手。
半夏明白她的意思,连声让他们起来。
吕布看着张祯,有些心疼,很想拽过来擦干她脸上的泪水,但屋里人太多,若真那样做,她肯定恼羞成怒。
还是罢了。
张祯不顾众人奇奇怪怪的目光,用力仰头,总算是把泪意压住了。
喝口茶水润润嗓,沙声道,“诸位放心,贫道将竭尽所能,尽量不让人再饿死!”
她不敢把话说得太满,只敢说尽量。
——在这个时代,天王老子来了都不敢保证能让人吃饱。
卫成、钱栓子等人已经十分感激。
小民如草芥,活就活,死就死,除了浮云道长,哪位贵人会把他们的生死放在心上呢?
大将军给他们好脸色,也是受了浮云道长的影响。
所以,浮云道长才是他们的自己人!
话说完,张祯让他们今晚在大王庄好生歇息,明日再回去。
等几人退下,贾诩叹道,“民可驱之以利。神悦以一两为酬,引得众庄户尽心尽力,老朽佩服!”
陈宫则道,“神悦以仁心相待,庄户回以诚心!”
吕布:“两位先生稍坐,我有话与神悦说。”
贾诩、陈宫识趣地告退。
张祯眼圈还红着,“大将军,我也有话想跟你说。”
吕布探身握住她手腕,“我先说。”
张祯:“......好。”
说话就说话,拉拉扯扯做什么?
吕布盯着她眼睛,语气很霸道,“往后不许再哭!”
以免哭弱他的英雄气概。
说到这个,张祯有一腔苦要诉,“大将军,我也不想哭啊!可这眼泪一个劲儿地流,管都管不住!你知道么?这是病,治不好的病!”
吕布:“......又在胡言乱语!”
他长这么大,就没听过这种病症。
张祯强调道,“是真的,我根本不想哭,但眼泪不听话!”
吕布很无奈,感觉跟她缠夹不清。
握着她手腕轻轻捏了捏,收回手道,“好好好,你有理,你总是有理!要跟我说什么?”
张祯也不绕圈子,“我想提拔卫成为课农司左从事,另赏五千钱。三个庄头周有金、陈兴、钱栓子为部丞。”
课农司整体架构,高顺交给贾诩去完善。
贾诩征询了张祯的意见,只用一个晚上便完善好了。
最高长官为课农令,秩千石,即月奉九十斛。
课农令下辖左右从事,秩六百石,即月奉七十斛。
左右从事各辖部丞四人,秩比二百石,即月奉二十七斛。
属吏五十人,可酌情增加,月奉五斛。
月奉由皇庄出,若是不够,暂由大将军府补贴。
张祯最初发展的这十五人,目前都是属吏。
现在大家做出成绩,就该升职加薪。
吕布笑道,“课农司由你全权负责,你说怎样便怎样。五郎此番也有功,也该奖励!”
张祯也觉得哥哥这次干得不错。
“那我便内举不避亲,右从事,如何?”
此前她已和哥哥沟通过,他也愿意留在课农司。
父母也没什么意见。
阿娘唯一的要求是,每日必须沐浴,衣物必须熏香,随身佩戴香囊,绝不能让身上出现一丝一毫异味!
种田这方面,张祈其实不能与卫成比肩,人家那才是专业人士。
但张祈有个巨大的优势,他是读书人,引经据典信手拈来,舞文弄墨不在话下。
课农司一群文盲,需要他这样的人才。
吕布微笑,“便是做课农令,本将也觉得他能胜任。”
张祯:“......大将军这是盲目信任!”
她倒不知,吕布何时这么看好哥哥。
吕布见她脸上带了笑模样,心里也自愉悦,柔声道,“不许再伤心,知道么?”
张祯心里想着事儿,随口道:“知道啦!”
民众的创造力是无穷无尽的。
卫成想养家糊口,给了她这么大一个惊喜。
明日,课农司所有属吏,都将知道表现优异能当大官,能赏重金,肯定挖空心思琢磨怎样才能种好田地。
她期待着他们给她更多的惊喜。
张祯没料到,次日果真有个大惊喜等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