冼玉姬笑道:”你们以后不必为难了,这个孔环眼的副局长哥哥从今天开始,不会再干了。”
杨警官惊喜道:”孔副局长在呼尔门县做了太多坏事,如果能除掉,实在太好了!”
这时孔环眼开始破口大骂杨警官,杨警官命令手下用破布把他嘴堵上。
狄雄问道:”孔家在呼尔门县政府,还有其他亲戚吗?”
杨警官看看狄雄,又看看冼玉姬,冼玉姬道:”他也是正义党的,名叫狄雄!”
杨警官一听大惊失色。眼前一黑,差点晕倒在地,他万万没想到,正义党最高领导人也在这里,后面的警察也是人人变色,连忙放下手中的步枪,好几个人都跪了下来,身体都在颤抖。
一名反应快的警察抢先回答:”狄钜子!孔环眼舅舅是呼尔门县政府副县长,县政府下面好几个局长都是他亲信,还有一个表弟在呼尔门县监察组担任副组长。”
狄雄叹息道:”连监察处的下设部门都被渗透,看来呼尔门需要一场大清洗了。”
一个半小时后,北唐城的监察处调查组坐飞机到了呼尔门机场,再坐车到了陈记饭店,特别调查组组长是顾行之亲自担任的。虽然达兰扎市警察局和监察处同时收到电报,但监察处是坐飞机来的,所以虽然距离远,监察处的人还是先到了。十分钟后,达兰扎市警察局的人也到了,局长赵三水亲自率领。
冼玉姫看到了顾行之,笑道:”她倒是最适合搞大清洗的,只是希望她不要洗的太狠!”
狄雄道:”由我在这里盯着,她不敢乱来,不会洗的太过分。”
胖子赵三水走到狄雄面前道:”卑职失职,让钜子和墨者险遭歹人暗害。”
狄雄道:”这个孔副局长是你任命的?”
赵三水连忙摇头道:”不是卑职任命的,是前任局长任命的。”
狄雄道:”那你为什么要说失职了?”
赵三水道:”呼尔门警局是达兰扎市警局下属单位,卑职有失察之责。”
杨露霜已经根据杨警官手下警察叙述,写了一堆孔环眼亲属及亲信的名单,按狄雄命令,她把名单交给了顾行之,顾行之收好名单,对赵三水道:”请赵局长派些人手给我,我需要抓一批人审问。”
赵三水带来了一个巡警大队,他把大队长和副大队长叫来,介绍了顾行之的身份,两位大队长一听,她就是绰号”女中来俊臣”的顾行之,脸上都露出惊恐之色,连声表示,绝对服从她的命令。
很多人对监察处又恨又怕,在监察处当官的都有一个难听的外号,冷寒冰当处长时外号”冷血恶魔”,他离开监察处后,这个外号没人叫了,都叫他另一个外号”闪电快枪”,继任处长苏金旭因为是山东泰山人,就得了外号”泰山恶虎”,其实他本身是个很忠厚的人。顾行之作为监察处的一名科长,”女中来俊臣”一出,她很难找到丈夫了,她现在二十多岁了,没有一个男人追求过她,当然也和她长相有关,她非常不幸地长了个鹰勾鼻子。
在呼尔门县长和警察局局长要求下,狄雄一行人住进了县政府招待所,被严密保护起来。顾行之则带着达兰扎和呼尔门的警察每天四出抓人、审讯,根据囗供再抓人审讯,大街小巷警哨声声、警车呼啸,大批武装警察冲向民宅,破门而入,击毙反抗者,绑走求饶者,县警察局刑讯室里,惨叫声彻夜不停,呼尔门县城内外笼罩在黑色恐怖中。
一周之后,在狄雄要求下,顾行之宣布结案,向狄雄通报了处理结果,经狄雄批准后,公告贴在县城所有醒目处,陈记饭店的”白面阎罗”陈老板、厨师红眼林、孔环眼和他的两个哥哥都被判处死刑,立即执行枪决了。孔环眼的副县长舅舅跳楼自杀,担任监察组副组长的表弟在刑讯室死于酷刑,只有伙计小榆林不满十六岁,判无期徒刑,押往石矿场终生从事苦役。被判死刑的有五十多人,判徒刑的有一百八十多人,孔家在呼尔门的势力被彻底铲除。顾行之率调查组离开呼尔门县城时,百姓们自发燃放鞭炮,夹道欢送。
离开呼尔门县时,冼玉姬对狄雄感叹道:”蒙西地区要成立法院了,这次在呼尔门搞大清洗,铲除了孔家势力,虽然看着很痛快,很解气,但一切都是监察处说了算,顾行之想抓谁就抓谁,想杀谁就杀谁,权力太大了,难怪很多人对她闻风丧胆。我可不希望有一天落到她手里,生不如死。”
狄雄道:”法院肯定是要成立的,但现在是乱世,我们在外蒙西部的统治权,都被北洋政府视为非法的,在他们眼里,正义党是黑党,正义军是黑匪,我们成立法院,法律条文怎么制定?法院的威信如何树立?需要请许多法律专家来解决这个问题。”
上午,通往达兰扎的道路上,有个小镇,镇子沿大道两边各有一排店铺,还有在在路边摆摊的,有卖吃食的,卖衣服的,还有箅命的,行医的,几百名难民扶老携幼朝前走,店铺的伙计们不断向难民招呼,想招来生意。
狄雄穿着破旧的粗布衣服,走在难民中并不显眼,坐在卦摊后面的一位蓝衣道士看到狄雄,却是眼睛一亮,连忙站起来走向狄雄,却被身材高大的刘振南挡住,他换个方向走过去,又被狄春挡住,他想硬挤过去,狄春身体像铁塔一样纹丝不动。沧州八极门的功夫可不是白练的。
此时天上没下雨,但阳光很强烈,狄雄戴着斗笠遮挡阳光,道士看见狄雄要走过去了,便大声喊道:“那个戴斗笠的年轻人!我见你印堂发黑,再往前走,恐有血光之灾啊!”
狄雄回过头来,对道士看了看,道:“你是在叫我吗?”
道士道:“是的,我们道家讲的是积德行善!你印堂发黑,贫道不得不提醒你一下,到这边一叙如何?”
他指向卦摊,狄雄想了想,便走了过来,狄春在旁边低声道:“多半是个骗子!”
狄雄在卦摊专供客人坐的破椅子上坐了下来,刘振南、狄春等人也跟了过来。
狄雄见那道士又瘦又黑,长了一双小眼睛,大约三十多岁,蓝色道袍破旧肮脏,便问道:“你真是道士吗?正一教还是全真教?”
道教主要分为两大教派,北方全真教,创始人王重阳,南方正一教,创始人张道陵。其他教派都是这两个教派的分支。因为张道陵是东汉时期的人,王重阳是南宋时期的人,所以全真教也承认张道陵是最早的道家创始人。
道士说:“龙虎山正一教道士张全福,如假包换!”
狄雄道:“那我考你一下,听说李耳是道家始祖,道家创始人是李耳还是张道陵?”
张全福道:“道家创始人当然是张真人,只是他当时创立最初的五斗米教时非常艰难,教徒很少,为了打响名气,他便尊春秋时的老子李耳为始祖,证明道家已立千年。很多人便误以为李耳是道家创始人,有个成语叫张冠李戴,说的就是这个故事。”
狄雄笑道:“原来是拉大旗做虎皮,你刚才说我有血光之灾,既然看出来了,想必有破解之法?”
张全福道:“我可以帮你请一道神符!有了这道神符,便可以逢凶化吉、遇难呈祥,还能得到一场大富贵。”
他从怀中取出一张黄色的红字纸条,递给狄雄道:“你有了这道神符,便可破解血光之灾。只需一块大洋或一元代金券即可!”
这时冼玉姬走过来,看见张全福面黄肌瘦,身上还有一股酸臭味,便捂鼻道:“你看上去已经几天没吃饱饭了,自己都饿成这种样子,还说能给别人带来大富贵,谁信啊!”
张全福正色道:“我们正一教一向舍己为人,宁可自己挨饿,也要造福世人。”
狄雄接过神符,笑道:“这道士还挺能说的,狄春!给他一块大洋。”
狄春从怀里掏了一会儿,却掏出一张红色的代金券来,递给张全福道:“你刚才不是说代金券也行吗?给你一元代金券吧!”
张全福接过代金券,道:“好!代金券其实更好,我怕你们没有代金券,才说大洋的。”
狄雄道:“这里的饭店酒楼,也收代金券吗?”
张全福道:“那当然!在达兰扎的正青商社,一元代金券,能买到一块三角大洋的东西。”
狄雄道:“没想到正青商社已经开到达兰扎了,这道士倒诚实!知道拿代金券是占了便宜了。”
张全福道:“年轻人!我给你的神符价值远远超过一张代金券!”
狄雄道:“神符这东西信者有,不信者无,在不信者眼里,这就是一张废纸,我其实就是一个不信者,我给你一张代金券,正如你说的,是积善行德,让你去吃顿饱饭,不至于饿死,我劝你不要朝北方去了,那里的人大部分信奉墨门教,不信其他教,除非你也改信墨门教,否则去了会饿死的。”
张全福苦着脸道:“南方战乱不止,我的很多同门都冻饿死了,我除了向北去北唐城,实在无处可去。”
冼玉姬道:“所以你加入墨家才是正道,神符并不能保佑你的同门不冻饿而死,墨家的宗旨是兼爱非攻,尚贤非命,每个人的人格尊严都是平等的,反对侵略战争,用品德高尚的人做官,不要相信命运,靠自己改变了命运之后,你才会相信,命运其实掌握在你自己的手里。你刚才说的血光之灾我们其实已经遇到了,只是我们凭自己的力量破了血光之灾,而不是你的神符。”
张全福愣住了,他本以为靠一张嘴忽悠成功的,谁知人家只是可怜他快饿死了,才给他一张代金券的。他拱手施礼道:“受教了!”
张全福走后,冼玉姬问狄雄:“下一步去哪里?往南走是查干镇,往北走是达兰扎市!”
狄雄道:“达兰扎市不用再去了,出了呼尔门大清洗这种新闻之后,那里就算有黑恶势力,也会暂时隐藏起来。去查干镇看看吧!那里以前叫查干哨所,当年我们就是从那里离开绥远进入外蒙的,一眨眼四年多过去了,现在去一趟,也算故地重游吧!”
当年狄雄离开绥远进入外蒙时,查干哨所只有四个蒙古老兵,正义军接管了这里后,也只有一个排的士兵,难民在这里走了几年后,这里变成了一万多人口的镇子,驻军也增加到一个连,难民通道已经成了黄金通道,无论走到哪里,都会刺激当地的经济发展。
此时查干镇镇长正和两名商人走进边防连连长办公室,查干镇镇长叫丁曹腾,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进门之后,丁镇长使了个眼色,两名商人各取出一个包装精美的木盒,放在连长办公桌上,高个子商人道:“汤连长长期驻守雪岭苦寒之地,实在太辛苦了,这是一点心意,还请收下!”
汤连长打开木盒,里面是十根黄灿灿的金条,打开另一个木盒,同样如此,看来两个商人都已经商量好了,送了一样的礼物。
汤连长三十岁左右,四方脸形,脸堂黑里透红,一双大眼炯炯有神,他微笑道:“礼下于人,必有所求!我是个军人,不喜欢拐弯,高老板和李老板直接说明来意吧!”
身材高大的商人姓高,高老板道:“汤连长爽快,那我就直说了,我们有两车烟土要过境,请汤连长行个方便!事成之后,再送两份心意。”
汤连长吃惊道:“上面有严令!烟土不准进入外蒙西部,我如果放你们进去被查到,那是要枪毙的,两位老板千万不要害我,如果你们过境,说不得我只好公事公办,没收货物,抓捕货主。”
李老板笑道:“汤连长别吓唬我们!我们是老朋友了,你就不能想个办法吗?你是边防连最高长官,放不放还不是你说了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