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样柔若扶柳的声音响过,夏雪竹都觉得心头一阵舒爽,哪知对面的季朗却像遭遇了寒流似的瞬间僵住了。
可夏雪竹的拳还在向前冲啊,收回来已经来不及了,她只来得及硬拐个方向,但这一拳还是擦着季朗的脸旁过去了。
嘶,季朗没反应,夏雪竹倒是吸了一口凉气,一定很疼。
车外,季朗转身,披着打乱的头发,带着鼻青脸肿,“你认错人了。”
她转身就要走。
君念茜却一侧身拦住了她,“父亲回来盛京了,念雅姐姐,我陪你过去请个安吧。父女哪有隔夜的仇,你认真陪个不是,父亲会允许你回家的。”
“滚!我不认识你。”季朗挥手就要推开君念茜。
君正及时出现挡开了季朗这一推,“君念雅!你一个奴才生的贱婢竟敢对郡主无礼,你离开硕王府的这些年,礼数都被狗吃了么?”
季朗重重的握拳再握拳,她身后的夏雪竹都能清楚地看到她因为用力而泛白的关节,然而季朗却最终没有发作,“我再说一遍,你们认错人了。滚开!”
季朗一纵身坐进了马车门前,“走了。”
车没动。
因为夏雪竹同时发话了,“君念茜?啊,功夫好小姐是不是?久仰大名,幸会幸会。”原来就是她以女色侍人愣是让君盛放过了私自回京的硕王爷。这女人的手段可见一斑。
夏雪竹攀着季朗的肩膀从马车内探出了头,笑得人畜无害的与君正君念茜兄妹的目光对上了。
今天是她的生日,小玉特意为她做了精心梳妆。于是眉更黑了,眼更亮了,脸更白了,唇更红了。落入君正的眼里,君正只觉得这世间怎么就会有如此出尘绝艳的女子呢?
她应该是下凡的仙女才是。
君正看着看着整颗心都麻酥酥了,他要娶她!
“在下世子君正,敢问小姐尊姓大名?可有婚配?”
“哥哥!”早在夏雪竹张口就把她称为功夫好小姐的时候,君念茜的脸就惨白一片毫无血色了。
那女人的笑明显就是洞悉一切的笑,她哪里还敢侥幸地认为听进耳朵里的功夫好只是简单的功夫好。
昨天进宫色侍君盛的计划明明是临时起意,当时街上又空无一人,按说此事应该无人知晓。可这女人却是张嘴就说出了她在皇宫的动作,如此恐怖的消息收集速度,放眼全尧天,也只有一个君无安能做到了。那么这女人只能是最近跟君无安走得近的那个夏雪竹!
早就耳闻她很漂亮,但见到了真人君念茜才发现,这根本不是普通的漂亮!夏雪竹的倾国倾城分分钟让她有一种想扑过去撕了那张脸的冲动!
她怎么可以把自己映衬得像山野村姑!
她怎么可以张嘴就把那样的隐密抖搂出来!
君念茜现在恨不得冲上前去把夏雪竹的嘴撕烂,但是,只要一想到夏雪竹身后还有一个君无安,她不敢了。
她目光一转,落在了季朗的身上。
君念雅就是个贱婢,怎么可以一转身又勾搭上了夏雪竹!那无疑就是勾搭上了摄政王君无安!
他们还在硕王城犹如被发配似的吃着漫天黄沙的时候,这个贱婢却跟一手遮天的摄政王攀上了关系?
她怎么可以比自己过得好!
她有什么资格!
“姐姐,既然你与摄政王爷有交情,那为什么不早为父亲求情让父亲回来盛京为太后吊唁?姐姐,你还在恨父亲吗?姐姐,父亲当年也是迫不得已的。姨娘做了那样的事情被父亲发现,众目睽睽之下,为了硕王府的名声,父亲才不得不赶了你们母女出府啊。”君念茜说着说着就眼睛含起了泪花。
周围这么多人围观着,如果她不做点什么转移注意力的事情,只怕大家都要去想夏雪竹口中说她功夫好小姐的意思了。
夏雪竹不能动,那么就只能从这个贱婢身上下手了。
君念茜上前一步强拉住了季朗的手,“这么些年了,听说姨娘已经不在了,姐姐你向父亲赔个不是,我们还是一起回家吧。你虽说是庶出,但到底身上流的是皇家血脉,君家血统。你怎么可以流落在外呢?姐姐,你……”
“你信不信你再多说一个字我就拿马鞭子抽烂你的嘴?”
君念茜在说话的时候,夏雪竹一直半趴在季朗的肩膀上的,于是她更清晰地感受到了季朗情难自禁地颤抖,那种恨什么恨到一定份上却发泄不出去只能让自己内伤的恨。
夏雪竹顿时明白,季朗一定就是君念雅,就是君无安消息中那个刚回了盛京准备推翻君盛自己做皇的硕王爷的女儿。
看年纪,季朗要比现在硕王爷名义上的长子长女要大,哪怕她就是个庶出的,按规矩,她也是硕王府的大小姐。
一个硕王府的大小姐却被季星的母亲以儿子的名义收养了,这些个中曲折脑补起来,简直不要更虐人心。
而季朗一言不发的隐忍也让夏雪竹突然心疼了。
曾经在深山老林连她和君无安都敢算计利用的季朗,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憋屈了?
她不允许!
夏雪竹盯着君念茜的目光就像一条毒蛇在盯着猎物,且狠狠的吐着信子,季朗是她的人,要欺负也只能她来欺负,其他人就是不行!
“功夫好小姐果然是功夫好小姐,这靠嘴过活的就是不一样,一开口,能把人爽死亦能把人说死!什么叫与摄政王有交情就能为你父硕王爷求情了?当年硕王爷的太子之位被废可是因为他跟先皇的嫔妃苟合被发现,先皇没一刀砍了这个乱了纲常的长子那都是先皇慈悲为怀。不准硕王爷再回京,哪怕是先皇和太后驾崩也不准回来吊唁,这都是先皇和皇上的旨意。什么时候在你眼中,这些事情是君无安开个口就能轻松办到的了?难道你只顾靠嘴生活,然后脑子被迫退化了?”
如果刚才周围的人还在想着夏雪竹最一开始的“功夫好”之说到底是指什么功夫,那么在这么一长串的明示暗示之下,众人可是都明白具体怎么回事了。
听这意思这位看起来温婉端庄的小姐是硕王爷家的郡主了?她侍候皇上了?那可是她亲堂叔!那可是*!
哎等等,皇上不是变太监了?大家虽然不敢表面上谈论这些,但谁不知道!那天发生在盛京街头的肮脏盛京,他们看不到,却是一个个耳朵听得真真的。
概括一下就是亲侄女侍候了身为太监的亲堂叔?
天了噜的,她还能不能更肮脏了!
哗,君念茜的周围很快空出了一大块空地,就好像离近一步就会被她弄脏一样。
亦有胆大的嘲讽出声,“当爹的硕王爷当年就跟先皇的嫔妃苟合,当女儿的堂堂郡主居然还去侍候了皇上,莫怪硕王爷私自回了京却没受到处罪,原来都是这当女儿的功夫好啊。啧啧啧,这还真是应了那句话,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
众人莫不点头附和。
“你,你们!”君念茜脸青一阵白一阵的,身体一晃,作势闭眼要晕。
在硕王城那远离盛京却靠近边境的地方,土匪流氓简直不要更多。她爹表面上是疼爱她入骨的绝世好爹,而当遭遇匪徒袭击时,如果需要,她依然会被他爹推出去卖女求荣。
她为了活命,不得不学会以色侍人。她恨这样堕落的自己,但又没办法摆脱这样的自己。因为这样的方式,对于没有武功的她来说,实在是一种向上攀登的最好方式。
而只有爬到最高,她以后才不会再被人当物件一样送来送去。
她此次来了盛京,就没打算再回去!
所以初遇君盛,她便毫不犹豫地用自己的方式抱住了这个根本不认识自己的小堂叔。
伦理?纲常?哈,在生死面前,那根本什么都不是。
这些人都不了解她的处境就径自鄙视她,他们凭什么!
她以色侍人跟他们靠劳力生活有什么区别!
她从不觉得自己这样有什么不对,当夏雪竹那样的话一出来,她无疑就是被打上了淫妇荡娃的标签,她羞极怒极,恨不得马上命人杀了夏雪竹。但是不行,有君无安在的一天,就永远不能轻易对夏雪竹下手。那么除了晕倒,她还能怎么办呢?
没关系,旁边就是哥哥,他会接住自己的。
君念茜以假晕的心态真晕的动作决绝向君正倒去。
但她忘了,君正可是正沉浸在好不容易心仪的女子居然是那个传说中的夏雪竹这种震惊中。
她居然是夏雪竹!
她怎么可以是夏雪竹!
那个传说中甩了皇上转身就攀上了君无安的放荡无耻毫无妇德的女人怎么可以就是她!
她长得这么不食人间烟火不是应该心同脸一样纯洁无暇么?
刚刚才因为夏雪竹的脸而萌动的春心一举冷却如冰冻。
他的眼里已经看不见除了夏雪竹之外的任何事情,包括君念茜倒过来的动作。
于是便听得“砰”一声,君念茜直直摔在了地上。
这如果还是原来的泥土地,其实倒也摔不疼人。但这里偏偏在前些日子被秦子妍都改成了新青石板路,于是这一摔那叫摔得个结实。
君念茜是侧着摔下去的,她只觉得半边身子都瞬间摔麻了。疼得她本能地要哭出来,可是一想到自己现在应该是“晕着”的状态,她也只能狠咬牙外加猛掐大腿,这才堪堪没让泪水涌出。
“噗,哈哈哈。”夏雪竹喷笑出声,这样的假晕以逃避众人目光讨伐的戏码,原来在秦子妍身上就没少见过,没想到死了一个秦子妍立马就又来了一个君念茜。
这是老天爷给世人的警示么?奇葩极品都是生生不息的?
“喂,你不扶你妹妹起来的么?”夏雪竹看向君正,“再不闪开,我可要直接辗过去了。”
“啊?啊!”君正傻子一样应两声,这才横抱起君念茜放进了身后的马车中。
看前面腾出了地儿,夏雪竹也无心再打嘴仗了,今天可是她的生日,犯不着把时间都浪费在无关的人上面。
“走了。”示意车夫驾车开走,夏雪竹转身就要拉季朗进马车。
君正却突然又冲了过来,且一把拽住了马头的缰绳,“夏雪竹,你一定是被他的淫威压迫才不得不从的是不是?你跟我走!我帮你逃脱他的魔掌!”
虽然他没有直接指出“他”是谁,但在场的人谁又不知道是指摄政王君无安。
这是又一个找死的?继秦子达之后?
呵呵,围观的人群兴奋了,又来大戏了,没说的,看!
夏雪竹却无语得身子一歪,头撞上了车厢板。
她到底哪里像被人摧残的可怜样子了以至于总有男人以救世主的姿态咔嚓一下出现意图挽救她于水火?
呃,君无安,你的名声是有多差!哪怕我在人前跟你公开深吻秀恩爱,是不是大家都以为是你捏着我的命门强迫我的?
……
此时城外的法华寺。
君无安一身黑衣,闭眼跪于佛像前。
在他的身后,是跪了一地的以方丈主持为代表的全寺和尚。
君无安一脸平静,和尚们却一身大汗。
每年这位爷都要来一次,来一次他们的法华寺就要重修一次。虽然每次重修这位爷都全包,且修的越来越好,但他们真的不想每一年都得有两个月在搬石头住帐蓬啊,他们只想安安静静地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就不行么?太欺负和尚了。
个个心里都骂翻天了,但谁也不敢表露半分。毕竟这位可是杀人界的祖宗,也没听说过他不杀和尚的,这万一侍侯的不高兴了惹来了杀戮就是罪过了。
木鱼都停敲了,因为这位爷不喜欢。
香也停止燃了,也是因为这位爷不喜欢。
如果不是他们得呼吸,他们也会安静的把呼吸声都停了的。
只求这位爷这次能下手轻一点。
突然,一个喷嚏声响了起来。
在这静如死人堆的地方,这一喷嚏的效果简直不亚于晴天霹雳。
老方丈和老主持立马愤怒地抬眼四望:哪个秃驴不长眼这种时候打喷嚏,他是想喷死整个法华寺么?出来!到那位爷面前自裁谢罪去!
呃,好像那声喷嚏是那位爷自己打的。
怎么回事?杀人魔还有这项人性化配置呢?
君无安的惊讶不比他们少。
他基本不在人前失态,例如喷嚏咳嗽放屁等等,但这一个喷嚏实在来得太快太猛太压抑不住,他合十在前的双手都亲切感受到了来自这一喷嚏的无上湿意。
昨天看夏雪竹喷饭他都没恶心,现在看自己喷嚏他倒是恶心地想反胃了。
必须洗手!
君无安起身就向外走。
老方丈和老主持对看一眼,眼底是压抑不住的喜出望外,今天这就走了?
--以后喷嚏同佛祖一样享每天三柱香的顶级待遇。
“恭送王爷--”
“本王不走!”
哎?看着君无安带人拐进了侧殿,老方丈和老主持垮了脸,原来不是走啊?那是去干吗?
侧殿内,君无安边洗手边问火影,“城里今天有什么异常吗?”
这样前所未有的身体反应,让他突然产生了一种不安的感觉。现在城内局势紧张,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再次爆发。按理说,他不该这时候出城的。只是,他实在没办法。今天的他也许会比盛京的局势更危险。
火影禀报,“没有,一切都还在控制之内。”
“她呢?”君无安想了想,顶着会被火影等人取笑的风险还是问出了口。
火影作恍然大悟状,就说主子从来没有这么主动关心过局势的,从来都是兵来将当来杀就杀回,原来是担心夏家小姐。
“早晨的消息是赵叔陪着去珠宝铺子了,后续的消息还没传过来,但看来是在珠宝铺子打发时间呢。”女人嘛,从来都是只要买买买就万事大吉。主子做头儿也许能力超凡脱俗,但做男人,看来还是没彻底开窍。还不如他呢!火影忍不住捂着嘴偷笑了两声。
君无安被笑得绷紧了一张脸。
他自己都觉得自己挺没出息的,自己都想嘲笑自己。
但火影笑就是不行!
“你亲自回城里看看去!午饭时间必须赶回!”
火影的笑僵在了嘴角。这大热天的,进城出城?还这么短的时间?主子是想热死他么?主子一定是故意的!
“属下错了,主子饶命啊。”
君无安扔下布巾外走,连一个眼神都不再施舍给火影。
他是那种出尔反尔的软耳根子么?
切!
火影又哀号两声,最后在其他影卫的同情目光下只得踏上了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要来回城内城外一趟的烧烤旅程。
……
再说夏雪竹这边,季朗正拿看白痴的目光看君正。
记得这个大弟虽然没有这个大妹聪明,但应该不是傻的啊?他到底哪根筋不对才说出了如此不带脑子的话?
什么叫让夏雪竹跟他走?他不知道夏雪竹现在头上就差刻上“君无安”三个大字了么?他回盛京来应该不是单纯为了探亲访友吧?既然有了狼子野心还敢如此莽撞地跟君无安对上?他也知道一开口就说君无安是魔掌,那他就没想过这么做有可能会死在魔掌之下么?
还好君无安不在。
季朗暗暗替他庆幸一下。
但下一刻,她觉得自己庆幸早了。
因为旁边的赵叔上前了。
那一身的气场端的,分明就是把眼前的君正当成了挖自己家墙角的臭流氓。还是那种没脑子没眼力见儿的。
“世子爷--”赵叔恭敬地行个请安礼。
君正以为他是夏雪竹的人,心里便想着,嗯,为了拉拢人心那就勉强点个头打个招呼吧。
这么想着,他便有些讨好地笑了,正要既有皇室子孙的谱又不失接地气地点头示意时,却见赵叔突然变了脸。
“好狗不挡道!”
前一秒赵叔还毕恭毕敬地像个最有规矩的下人,结果一秒后他就变成了比市井泼妇还泼辣的市井*丝老爷们。
夏雪竹再一次身子一歪撞上了车厢板,赵叔太流氓了,帅!
君正就像突遇霜降的茄子一样,嘴角就那么笑弯着冻僵了。
自己的身份是世子爷啊,他就一奴才凭什么敢张嘴就骂自己是狗!
他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么?
因为实在太惊讶,君正久久没有反应过来。
赵叔凌空一掌拍在马屁股上,“驾!”
已经提醒了,他不闪开是他的事!
马屁股吃痛,前蹄一抬嘶嘶长鸣一声,落地就向前蹿。
君正手里还抓着马缰绳呢,马这么一蹿,立马带着他也蹿了出去。
这时一个侍卫模样的人飞起,及时救下了君正。
君正此时也清醒过来了,他一拍侍卫的肩膀腾空而起,再一掌拍下,啪,正中马头。
马惨叫一声轰然倒地。
马车随即侧翻,夏雪竹抱着小玉和季朗一起破车而出才没被砸在车里。
等夏雪竹落地,君正早就跟赵叔打在了一起。
“公然侮辱皇室子孙,你该死!”
赵叔轻松应战,“公然对摄政王妃耍流氓,世子爷,你觉得如果是我家王爷现在陪同,你现在还能活着说话?”
君正这才想起来自己刚才对夏雪竹说了什么,想起夏雪竹背后杀人如麻的摄政王,他不由动作一缓。
就在这一缓之间,赵叔的腿到了,砰,正中君正的腹部。
君正张嘴吐血,同时身向后倒飞,直到又是那个侍卫凌空飞起接住,他才没被打飞的更远。
君正落地就对着赵叔一指,“哑巴,给我杀了那个老不死的!”
被称作哑巴的黑衣侍卫其貌不扬,但一身的气势却不容小视。按理说,这样的人不该是屈尊于君正这种人的手下的。但他就是在听了君正的命令后,拔剑就杀向了赵叔。
他没有任何的花架子,一招一式更像是由实战得出的具体经验。总共三个字,那就是快准狠,简单粗暴地一下子就入了夏雪竹的眼。
他给人的感觉太像李三,必定也是出自军队!
她想要他!
“赵叔,我要活的!”
赵叔表示收到,“是!”
语气平静的就像他说了是就一定能做到似的。
君正觉得受到了侮辱,你说打不过君无安也便罢了,毕竟人是不能跟魔比的。但眼前这老头儿明明就是个奴才,他这么说就是在挑衅自己!
现在四周围观的人更多了,他初初回到盛京,如果在这里先败了,那么他世子的脸还往哪里搁!他以后还如何风光坐上太子的位子!
如此想着的君正举起手中的剑就向前冲去,意图二打一,反正他要赢。
季朗身形一晃挡住了他,“世子爷,你真无耻!”
“贱婢滚开!一个贱人生的孽种,轮得到你对本世子说三道四?”
季朗再也控制不住的杀意横生,“君!正!收回你刚才的话!”
君正轻蔑地一笑,“贱婢,没想到这些年不见你倒是长出息了。也好,本世子就连你一块杀!”
君正和季朗打了起来。
夏雪竹左右看看,无比失望地蹲了下来,“都有人打,为什么没人找我打呢?好无聊,好想跟人打架。”
小玉要急哭了,这是正在自己家铺子门口啊,因为这一打,太多人围了过来,也有胆小的赶紧跑回家了,但无论是来看热闹还是跑回家的,都影响了铺子的生意倒是真的。
她都看到人群之后珠宝铺子的掌柜的冲她直打手势了,那意思,把战场至少挪到别家铺子前啊,这不搅和自己家生意呢嘛!
“小姐啊,快让他们停手吧,再这么下去,我们铺子今天上新的生意可就全被毁了。”
“啊。”夏雪竹惊叫一下,这才想起来现在他们这是在哪里开打。
不行,这种赔本的生意可不能做。
夏雪竹一扭头,看见了君正君念茜的马车。
自己的马车被毁了,那就只有用他们的了。
“小玉你没武功就先回家,我打完了会自动回去的。”夏雪竹交代一声,施展轻功一纵,落到了君念茜马车的前橼子上。
车夫举起马鞭子就打,被夏雪竹一脚踢飞;侍卫围过来要逼夏雪竹下车,被她三下五除二拍倒了一片。
夏雪竹也不坐下,就那样手抓着马缰绳站在前橼子上狠狠一甩,“驾!”
盛京百姓再次有缘目睹一辆如疯狗似的马车连蹦带跳地蹿了出去。
君正大叫,“夏雪竹,你要把我妹妹带去哪里?别走!”
他只好放弃与季朗的缠斗追了上去,哑巴一看他走了自然也带着剩下的侍卫追了过去。
季朗和赵叔也不甘落后地追了上去,一边追一边还交手。
夏雪竹的目的就是把人引到人少的地方继续开打,所以她专挑人少的小道走。于是当她驾了马车从人少的南城门出了盛京城时,火影正好从东城门进入到了盛京城。
夏雪竹就这么和火影错过了。
火影加足了马力进了城,才转过拐角,一群蒙着面的黑衣人从天而降。
一看就来者不善,火影第一时间把手背在后面,手指一弹,一个信号从指间弹了出去。
然而,信号却没有升空。从火影的身后又蹿出了一群黑衣蒙面人,其中一个手腕一抖发出一枚暗器,信号被打了下来。
火影瞬间拔剑严阵以待,“来者何人?”
没人回答他。
前后两群黑衣蒙面人足足有二十多个,一起拔出手里的刀剑杀向了火影。
……
夏雪竹驾着马车出了城,官道旁边是一排杨树林。
夏雪竹赶着马车一溜冲进了杨树林后停下了。
这里没有人,最适合毁尸灭迹了。
赵叔和君正,季朗和哑巴,一边打着一边也跟了进来。
夏雪竹撸起袖子正要加入战场,马车内传来了呕吐的声音。
一掀车帘,原来是君念茜被车颠得实在装不下去晕着了,竟是在车内剧烈地呕吐了起来。
君念茜只觉得都要把胃吐出来了,一见车停了她立刻手脚并用向外爬。车里被她吐得太恶心了,她如果再不远离这里,只怕全身都要被熏臭了。
可她才爬到车门口,不能再向前了,夏雪竹拿着马鞭子堵住了门口。
“怎么,给别人添完了堵就算完事了?想出去?可以!把你吐出来的都吃回肚里去,我就当你收回了今天对别人的恶言恶语。”
什么?那些呕吐物她光看着就够恶心了,夏雪竹还让她吞回去?
不可能!
“夏雪竹,我可跟你没怨没仇,刚才所有的话都是奔着君念雅去的。她不过就是一个奴才所生的连庶出名分都没有的贱婢,你为她出头就不怕折辱了身份?还有,至今君念雅可是什么也没表示,哼哼,你以为这是为什么?她就是再等你为她出头,就是在把你当枪使啊!夏雪竹,给你一句忠告,远离君念雅吧,她可不像你看到的那般单纯善良!”
君念茜一套阴谋论说的头头是道,哼,夏雪竹,你还不被说动?
“君念茜,我居然会以为你只会靠嘴吃饭,看来是我错了,我道歉。”
君念茜笑出得意的弧度,姐靠脑袋吃饭就是这么百战百胜。“夏小姐客气了,俗话说不打不相识。能跟夏小姐如此相遇看来也是缘份,念茜不怨不恨,唯有感恩。夏小姐,可以让念茜先下车了吗?”
说着她就弯身欲向前下车。
却不想,夏雪竹呼地一脚踹了过来,正中她的胸口。
这一脚没用内力,其实倒不严重。
只是君念茜被踹得仰天摔倒,噗,脑袋正落在了刚才她吐的污物之上。
那些她才吐出去的污物瞬间沾满了她的头发,酸臭的味道扑鼻而来,君念茜胃腹一缩,嘴巴一张,又是一大摊污物吐满了自己的前襟。
她不及擦拭先怒瞪向了夏雪竹,不是已经被她说动了吗?夏雪竹不是第一时间应该去质问君念雅么?她这一招可是百试不爽的!但为什么夏雪竹却表现得跟过去那些人完全不一样?
“君念茜,原来你还是心机婊啊!你以为我跟季朗那死女人的交情就那么薄弱到你稍微一戳就破么?也不怕告诉你,哪怕今天就是她利用我为她出头,我也认了!她是我的人,我的人我护着,她就是利用我我也护着!大不了回头我再收拾她!但你这种挑拨离间的心机婊,我是绝对不会放过的!还是那句话,把你吐的都给我重新吞回肚子里,我就当你收回了对季朗的那些话!否则,君念茜,我帮你找人灌也是一样的!”
夏雪竹叉腰站在车门口,将车外照进的阳光堵了个严严实实,以至于车内的君念茜看向她时根本无法清晰的看到她的容貌,只能大概看出一个轮廓。
那轮廓就像来自地府的黑无常,乌漆抹黑的,黑得阴森,黑得瘆人。唯一亮的就是一双眼睛,可偏偏这双眼睛也是阴鸷而危险的。
君念茜甚至感受到了来自地府的一阵阴风,她的牙齿不由得打起了颤,“夏,夏雪竹,你,你竟然将,一个贱婢,视为朋友,你,你这是自甘堕落!”
夏雪竹笑容更大,白牙森森,“我就是自甘堕落了,跟你有关系吗?你有喜你以色侍人的知己至交,我也有愿与我一同堕落的狐朋狗友。你与你知己至交靠什么交流我管不着,但我与我的狐朋狗友相交那绝对是靠过命的交情!你辱她就是辱我!而我夏雪竹吃软吃硬就是不吃辱!君念茜,今天我把话明明白白地放这儿了,季朗也好,君念雅也好,她是我的人,以后就绝不允许你欺负!否则,我一定会让你后悔回到盛京来!”
她看起来身材很娇小,但那一身的气场却让君念茜觉得比在硕王城遇到的土匪流氓还让她恐慌。
同时,君念茜的心里还产生了一股对君念雅的嫉妒。
她没自己漂亮,身份也没自己高贵,她怎么就可以得到了夏雪竹如此的保护!
想当年在硕王城,她被几个土匪头子一同施虐的时候,谁保护过她了!
君念雅那个贱婢怎么能比自己幸运!
君念茜又妒又恨地猛扯身下的毯子,连身在污物之中正想出去的念头都给忘了。
夏雪竹可没忘,君念茜必须为那样大庭广众的羞辱别人付出代价。
杀人不过头点地,可是君念茜上来就把季朗的*那么公布出来,简直就是让季朗在未来的日子里生不如死。
绝不能放过这个心机婊!
她噌一下蹿上了车,双手分别抓住毯子的一角猛一抖,君念茜连人带毯子就被她抖了个翻个。
君念茜尖叫出声,夏雪竹只当没听见,她再上前一步,把手里的毯子又盖了下去。顺手再抠下几根木条,然后用内力将毯子的四角钉在了马车上。
夏雪竹在毯子外面严防死守,任君念茜怎么挣扎就是挣脱不出来。
不到一尺高的距离,污物就跟她混在一起,她就是再不想吃都不可避免地蹭了满脸满嘴。
听到毯子里的呕吐声越加频繁起来,夏雪竹这才觉得心里舒服了些,“恶心是不是?那你应该知道你的那些恶言恶语让别人有多恶心了!吃!吃不完你就别想出来!”
“啊--哥哥救我--”君念茜哭着求救。
可惜君正也好,哑巴也好,都还在跟季朗和赵叔缠斗着分不开身。
正在此时,原来跟着君念茜的侍卫们也赶到了,君正立刻下命令,“快去救郡主!”
侍卫们一窝蜂地冲向了马车,夏雪竹不得不离开马车应战。
而君念茜就利用这个机会用牙咬破了毯子然后钻了出来,恶毒的眸子第一时间投向了季朗和夏雪竹。
她们算什么!她可是有着正统皇室血统的郡主啊!她们见她都应该低着头跪下的!她们凭什么一个一个地都敢明目张胆地来欺负她!为什么所有人都要来欺负本应受尽宠爱一世顺遂的自己!
她不服!
她不甘!
她初初回来盛京本不想大开杀戒为自己树敌的,但她忍不了了!
她要让她们明白,她绝不是好欺负的!
夏雪竹,君念雅,你们别怪我,是你们逼我的!
趁着所有人不注意,君念茜从怀里取出了一个小瓷瓶,她拔开塞子扔进了前面的草丛中,她则第一时间紧捂了口鼻。
那是在硕王城时,她侍候一个土匪头子后从那个土匪窝里顺出来。听说是那个土匪头子杀人放火打劫钱财的必备之良药,只要一小瓶就能瞬间药倒百余人。
季朗第一时间闻到了异味,她瞬间不顾君正刺来的一剑反身扑向了夏雪竹,“快闭气!有毒!”
君正的剑从季朗的小腿上一划而过时,季朗也扑倒了夏雪竹。她不顾自己的腿伤先从怀里取出了一粒药二话不说就塞进了夏雪竹的嘴里,而她下一刻就吐出了一口黑血。
君正的剑上亦有毒!
……
城外法华寺。
临近中午了,方丈在肚子响过七七四十九遍后终于鼓起勇气走向了还在前面跪着的君无安,“王爷,老衲为您准备了可口的斋食,您看您……”
“本王不饿!”
可他饿啊。身后跪着的一地徒子徒孙的肚子都饿啊,那骨碌碌此起彼伏的声音都快像国庆时连绵不绝的礼乐了。爷,您就听不见吗?
方丈拿眼角余光狠挑了眼身后的主持,你上!
主持本来饿苦了的脸突然变成了慈眉善目,他也轻步上前,小心翼翼道,“王爷,本寺的荞麦凉面可是尧天一绝,盛京城内的好多世家公子都曾慕名来……”
“本王不是那些无能的吃货败家子!”
“呃!”说的好有道理,他竟无法反驳。主持被噎得真翻白眼。
那这怎么办?接着陪着跪?
方丈和主持对看一眼,跪吧,不跪只怕死得更快。
他们才要再次回到原位跪下,却听得君无安低声道,“你们都下去。”
大殿之内顿时生腾起了无声的喜乐。
这位杀人界的祖宗看起来也不是那么不通人情嘛。
方丈暗笑在心,想了想还是禀持着来而不往非礼也的待人宗旨决定客气一下,他再次走到君无安的身后,“王爷,您……唔!”
君无安这次没沉声打断他,而是猛地回了一下头。
方丈对上那一双殷红如血的眸子,瞬间如五雷轰顶。
再不敢多说什么,带着徒子徒孙们就开始往外跑。
跑出大殿,他马上下令,“老规矩,前门后门都关死,大家马上下地窖躲避。”
还以为今年能和平过去,看来一年一次的毁灭又来了啊!
呜呜呜,他们只想安安静静地做个念经和尚怎么就不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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