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显陈旧的烫金名帖被主人毫不怜惜的扔过来，沈寒月连忙伸手接住。
顾卿十六岁中状元，出名早，她又比顾卿小。
这名册，她还真没见过。
沈寒月满怀期待的翻开。
映入眼帘的，就是顾卿那张熟悉又俊美的脸。
一杆红缨枪深深插在地下，他一身张扬的红色铠甲斜靠在枪杆上，金冠束发，抱胸而立。
不同于如今的沉稳，那时的他，眉目间尽是少年肆意。
透过泛黄的画像，她就可以想象到，当年有多少贵女为他疯狂。
毕竟，顾卿成亲完，和顾卿年纪差不多的女子，基本都已经成亲了。
就这样她还亲眼见识了程萋萋和华阳郡主两位呢。
沈寒月看完，将名册压在妆匣里，笑的一脸揶揄：“现在它是我的了。”
知道顾卿还醋着呢，她拉了拉顾卿的手，主动示好。
“你别乱吃飞醋，过来跟我一起看看，等我们挑好了人，再喊倩倩过来选。”
她是闺阁女子，对京中贵公子们不甚了解，不能单凭这个名册就决定一个人的好坏，还是要自己好好调查一番。
顾卿在官场这么多年，对京中各家的德行比她了解的多。
她瞧着，江南才子也很多，只是顾倩性子软，嫁在京中她和顾卿都能照看着，若是嫁的远了，难保男方不会阳奉阴违坑害了她。
她粗略的看了看，觉得朝阳侯世子，礼部侍郎嫡次子，忠勇伯爵府世子都是不错的人选。
出身高，家世好，人长的也好，是小姑娘们喜欢的类型。
她一个一个指给顾卿看。
涉及妹妹的终身大事，顾卿也正了神色，揽着小姑娘将人抱进怀里。
“这个忠勇伯爵府世子不行，他母亲是个菩萨面蛇蝎心的，从前院子里有个通房不小心有孕了，被她活生生连人带胎儿一起打死了。”
那通房是府中的家生子，对女儿的死敢怒不敢言，这事儿当时就被压下去了，没闹大。
不怪小姑娘不知道，若不是他的人当初调查东西的时候偶然撞到，也不知道这桩秘闻。
沈寒月被顾卿的话吓了一跳，她之前宴会上远远的见过伯爵府夫人两眼，瞧着慈眉善目的，有丫头传菜的时候不小心碰到她，也是和和气气的，没想到背地里竟然下手如此狠辣。
幸好她不敢擅作主张，让顾卿帮着看了看，否则耽误了倩倩的一生。
“那另外两位呢？”
沈寒月指着朝阳侯世子和礼部侍郎嫡次子问顾卿。
“这两个倒是没听说过有什么不对的，你让倩倩先选，选完我自然会替她好好调查一番。”
其实沈寒月觉得蕴初也是个好人选，她跟蕴初从小就认识，对他的人品心中有数。
蕴家人口也简单，没有什么妾室通房的，蕴伯父和蕴伯母也都是很好相处的人。
只是她刚才看蕴初的画像被顾卿逮到了，这会儿倒是不好再提了。
“那我将倩倩请过来问问她的意思。”
吩咐了冬晴去请顾倩，顾卿自觉的回避到前院，给她们腾出空间。
顾倩快步过来，俯身行礼。
“嫂嫂。”
“快起来。”
沈寒月将人扶起来，拉着她坐下：“今天喊你过来，是想跟你商量一下你的婚事。”
她没有直接拿出名册，而是先问顾倩：“你有喜欢的人吗？”
京都的圈子就这么大，每年都有宫宴，少年少女们许多都是熟面孔，也许顾倩有看中的呢？
顾倩脑海里不期然冒出蕴初那张温润的脸。
她耳尖一红，捏紧了帕子摇头。
“没有。”
她能看出来，那个人对她是没有男女之情的，她何必庸人自扰。
她低垂着头，看不出脸上的神色，沈寒月以为她是害羞，将名册拿出来翻到选好的两页给她看。
“你年纪也差不多，我和你哥哥想着给你相看相看，虽然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她握住顾倩的手。
“但是，成婚毕竟是一辈子的事情，我们不想让你盲婚哑嫁，想着让你选一个自己喜欢的，家世门第，人品都能门当户对的。”
沈寒月指了指她翻出来的两页：“这两个，都是我和你哥哥给你选出来的人，你看看，若是顺眼，咱们就远远的见一面。”
顾倩顺着她白皙的手指看去，两个少年，一个英气，一个秀气，容貌家世都是一等一的。
一看就是精心挑选出来的。
顾倩知道，这是哥哥嫂嫂对她的疼爱。
但是她脑子里总是浮现出那个人的身影，不瞧着那个人成亲，她总是不甘心的。
而且，心里惦记着别人出嫁，也是对夫家的不尊重。
她咬了咬唇：“嫂嫂，我暂时没有成婚的想法。”
沈寒月指着名册的手一顿。
这种推拒婚事的托词，她曾经也用来应付过父亲和母亲。
她不知道顾倩是有喜欢的人不好意思说，还是真的暂时不想考虑婚事。
程氏的身体情况是瞒着顾倩的，有些话她不好直说。
“你考虑好了吗？女子花期短暂，母亲的病又迟迟不好，我和你哥哥尊重你的意愿，但是你也要考虑清楚后果。”
沈寒月曾经也是不愿意成亲的一员，若不是因为南安王世子一事，将她逼的无路可走，也许她现在还在沈家做闺阁女子。
所以她能理解顾倩的想法。
“这件事不是今日就非要你给个结果的，只是碰巧会试刚过，东晋的青年才俊都汇聚在京都，是个说亲事的好时候。”
她将名册塞进顾倩手里：“你拿回去看看，好好想想，如果想通了，可以随时来梧桐院找我。”
送走了顾倩，顾卿才回来。
“谈的怎么样了？她喜欢哪一个？”
顾卿将顺路从花房搬来的垂丝茉莉放下，问小姑娘。
“她说暂时还不想考虑成婚的事情。”
沈寒月摇头。
顾卿对顾倩的想法并不意外，也不觉得她不想成亲是多么罪大恶极的事情。
镇国公府已经富贵以极，不需要她去联姻，更不愁嫁。
只是……
顾卿想到即将进京的麟王和端王，不由得有些头疼。
翌日一大早。
沈父带着一身新衣的沈庭羽，带着礼物去了赵府。
美其名曰，谢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