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逐月低头领命，抬头时不动声色的看了摆膳的凌云一眼。
顾卿注意到他的神色，眼中浮起一抹笑意。
“留下一起吃吧。”
他和凌云逐月一同长大，战场上过命的交情，以前在边关的时候经常同吃同住。
到了京都以后因为才将规矩拾起来。
逐月身形顿了一下。
顾卿淡淡开口：“凌云也一起。”
“那属下就不客气了。”
逐月抱拳行礼，在离自己最近的位置上坐下，顺手将旁边的座位拉开。
凌云将逐月面前的地三鲜和顾卿面前的红烧肉调换一下位置，然后理所当然的在逐月拉开的椅子上坐下。
等顾卿动了筷子，逐月给凌云夹了一个鸡腿，转头对顾卿说道。
“二爷最近几日从宫中支取了不少钱，把宅子里重新布置了一番，剩余的全都买了首饰衣物。”
顾卿看到对面两人的小动作，顿时觉得手里的饭不香了。
不知道没他陪着，小姑娘自己吃饭习不习惯。
他板着脸：“这个月再去取钱让他来找我。”
逐月点头。
顾卿回到梧桐院的时候发现房间竟然是空的。
冬晴端着银丝碳进来：“小姐和倩倩小姐在后院亭子里呢。”
顾卿：……
他换了一身常服，踏着夜色进了芳草庭。
小姑娘喜欢这里，因而路两边挂了不少灯笼，亭子里更是灯火通明，琉璃窗上因为内外的温差凝结了一层细细密密的水珠。
隐约可见里面两个朦胧的身影张开手比划着什么。
顾卿沉着脸。
他不在家，她过得还挺逍遥，恐怕连他这个夫君都忘了。
长出一口气，迈步推开门进了亭子。
“大还是小？”
“小！”
“六点，大，喝！”
顾倩红着脸拿起杯子，抖着手一口饮尽：“再来！”
小姑娘一脚踩在凳子上，撸着袖子将筛盅一扣，哗啦啦就开始摇。
连身边多了个人都没注意到。
房中其余几个侍女感受到顾卿身上散发出来的寒意，噤若寒蝉。
顾卿看着眼前豪迈的小姑娘和妹妹，额角的青筋跳了跳，忍无可忍的将小姑娘摇色子的手按住，一把将人揽进怀里拦腰抱起。
“你们几个，把小姐送回去。”
“是。”
出了亭子，被外面的寒风一吹，沈寒月下意识缩了缩脖子，尚且没分清自己身处何地。
她甩了甩手，茫然道。
“我骰子呢？”
“我骰子呢？”
顾卿不理会她张牙舞爪的手，直接将人抱进了房间，按住她挥舞的双手。
“你还认得我是谁吗？”
沈寒月眨巴着眼睛看他，眼神中尽是茫然。
半晌才道：“小郎君长得真好看，娶妻了吗？”
顾卿正要把她的唇堵住。
咚咚…
“国公爷，夫人该去洗漱了。”
冬晴敲门的手都在抖，想到国公爷刚才一身怒火，小姐又喝醉了，只能硬着头皮过来看看。
“备好水，等一下我带她去洗。”
国公爷低沉的嗓音从房中传来，冬晴犹豫的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吩咐小厨房的人备好水。
小姐，不是奴婢不救您，实在是您今日过火了。
想到后院还有一个喊着‘再来’不肯走的，冬晴头疼扶额。
这一下等了两个时辰，小厨房的水凉了又热，热了又凉，厢房的金玲终于响了。
冬晴带着人提着热水倒进浴室的大浴桶里，准备好换洗的衣物，汗巾子和香胰子，低着头退出浴室。
顾卿直接用被子裹着昏昏欲睡的小姑娘进了浴室。
……
青竹院里。
程萋萋伺候着程氏睡下了，才回到青竹院。
她轻轻打了个哈欠。
为了取得程氏的信任，每日天不亮就过去，夜半三更才回来，精力有些跟不上。
侍女扶着她上了阶梯，心疼的看一眼她眼下的青黑：“您明日还过去吗？休息一天吧，再这样下去您身体要先受不住了。”
程萋萋摇摇头，抬手推开门。
“萋萋？”
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两人一跳。
顾宸连忙道：“是我。”
顾宸拿出火折子点了灯。
程萋萋悬着的心放下，幸好她们刚才没说什么不该说的话。
她脸上带上温和的笑意。
“夫君回来了怎么不说一声，连灯也不留一个，差点吓到萋萋。”
她温言软语的撒娇，顾宸想到她刚才和侍女的谈话，目光心疼的拉着她坐下。
“我最近太忙了，好不容易回来一趟想多陪陪你，不留灯是为了瞒着柳姨娘。”
青雉十分没有安全感，粘人又细心的紧，柳姨娘房中的熏香太重了，万一被青雉闻到味道，又要伤心了。
他这些天在哪里，读什么书，程萋萋比谁都清楚，听到他这假惺惺的话，心里腻歪的很。
她懒得应付顾宸，佯装精力不济，打了个哈欠，用一双水盈盈的眸子看他。
“夫君，不好意思。”
侍女适时开口：“小姐她……”
“你先退下吧。”
程萋萋打断她未出口的话，看了她一眼。
刚才门口的谈话声他已经听到了，再重复一遍就显得刻意了。
侍女了然，应声退去。
顾宸想到养在外面的青雉，越发觉得程萋萋憔悴的神色扎眼，心底的愧疚一点点蔓延。
他将放在桌子上的盒子推给她。
“这是给你买的，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程萋萋打开盒子。
暖黄的灯光下，赤金红宝的头面熠熠生辉。
是沈寒月最常戴的款式。
她生的艳丽，这样的款式戴在她头上是锦上添花，自己戴只会显得像个偷穿大人衣服的孩子。
这样不合时宜的东西，多半是买给外面那个女人的，今日见到她辛苦生出了愧疚之心，随便拿来应付她。
掩在袖中的手几乎气的颤抖，好一会儿才压下心中的苦涩。
气什么呢，这不就是自己想要的吗？
程萋萋笑着捻起一支簪子看了看，开心的问顾宸。
“这是给我的吗？”
顾宸心虚的点头：“是，喜欢吗？”
程萋萋旋身扑进他怀里，羞赧一笑。
“喜欢，只要是夫君送的，萋萋都喜欢。”
顾宸环抱住她的腰肢：“你喜欢就好，这些日子辛苦你了。”
两人离的极近，气息交缠间，一股儿独属于女子的幽香钻进程萋萋的鼻孔。
她故作惊讶的抬头：“夫君，你换熏香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