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奶奶，柳姨娘过来给您敬茶了。”
门口传来小丫头的声音。
“请柳姨娘去前厅的等着。”
程萋萋抹掉脸上的眼泪，侍女端了水过来给她净面，待她整理好了仪容，侍女扶着她去了前厅。
隔着刺绣屏风就瞧见了柳姨娘那一身刺目的红。
一个妾室，如此明目张胆的穿几乎正红的颜色，完全不将她放在眼里。
程萋萋觉得脑仁儿突突直跳。
柳姨娘看到程萋萋微红的眼眶，脸上笑意越发妖娆动人，扭着腰敷衍的行了一礼。
“妾身拜见夫人。”
程萋萋身后的侍女捧着茶水递给她。
柳姨娘双手接过，跪下给程萋萋敬茶。
直到程萋萋喝完了茶都有些不敢置信，还以为柳姨娘会作妖呢。
毕竟，她浑身上下处处都写着不安分。
程萋萋将准备好鎏金簪子给她。
柳姨娘在丫鬟搀扶下起身，素手拈起程萋萋给她的簪子。
娇俏的捂着嘴轻笑。
“姐姐是不是手头不宽裕？鎏金的发簪，我以前楼里的姐妹们都不用这种破烂儿了。”
她扶了扶头上赤金红宝的不要：“等晚上妾身跟二爷说一声，多给您一些月例，添些头面，穿戴这么寒酸，日后出门丢的可是国公府的脸面呢。”
程萋萋身后的侍女气的脸色发青。
“你……”
她话未说完，被程萋萋握住了手腕，到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
程萋萋保持着脸上温和的笑：“程家不富裕，比不得柳妹妹一双玉臂千人枕来银子快，花用自然要省着点。”
柳姨娘被戳到了痛处，登时大怒。
她扑过来就要打程萋萋，反被程萋萋推到地上，磕破了手肘。
正要起身再战，眼角余光瞥到门口月白色的衣角，顿时红了眼眶，一开口就带上了哭腔。
“姐姐，妾身知道你不喜妾身，你打妾身，骂妾身都可以，千万不要赶妾身走，妾身不能没有二爷。”
她膝行几步，扯住程萋萋的裙摆。
“姐姐，你打妾身吧，妾身为了二爷，什么都能忍受，只要您不要赶妾身走就可以。”
她说着，眼泪扑簌簌的落下。
程萋萋一看到她前后态度转变就猜到了什么，伸手要去扶她，手还没碰到人，柳姨娘已经尖叫一声再次倒在地上。
“够了！”
“程萋萋，梦娘是我娶进门的侧室，不是你随意欺辱的物件儿。”
顾宸大跨步进来，扶起地上的柳姨娘，温柔将人护进怀里。
再看向程萋萋的时候，眼中又是森冷的寒意。
“程萋萋，看在母亲的面子上，我会给你正室的地位和尊容，希望你不要得寸进尺，将最后一点情分也消磨殆尽。”
他深深的看了程萋萋一眼。
“好自为之吧！”
说完，揽着受伤的柳姨娘一起离开。
远远的，还能听到两人的谈话声。
“宸朗，我没事，你不要怪姐姐，她不是故意的。”
“梦娘，你就是太善良了，才会被人欺负……”
房中，程萋萋面无表情。
真可笑，这就是她程萋萋的夫君？
有眼无珠的东西。
……
梧桐院里，玲珑酒坊的新账册和分红送来了。
冬晴先核对了一遍，然后交给沈寒月确认。
“小姐，咱们的葡萄酒如今已经是京都贵族们最喜爱的酒水了。”
葡萄酒本来噱头就足，又有中秋的时候皇帝带头用葡萄酒宴请群臣，下面的人见风使舵，自然有样学样。
这两个月葡萄酒的销售额翻了足足两倍。
沈寒月将一匣子银票封好，准备等晚上给顾卿，让他转交给皇帝。
“程萋萋那边没出什么幺蛾子吧？”
她从小就以国公夫人的身份自居，为了顾卿后院不惜以自己的身子做赌注，这样癫狂的人，不会因为嫁给顾宸而安分的。
冬晴将账册收好，压低了声音。
“我们的人说二奶奶除了不受宠，没什么异动。”
沈寒月点头。
“继续盯着。”
“是。”
……
次日，沈寒月是被外面隐隐的说话声吵醒的。
她伸出头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只是蒙蒙亮而已。
顾卿一把将她的头按回来。
“冷不冷？”
沈寒月顺势钻进顾卿怀里：“外面吵什么呢？”
顾卿紧了紧怀抱。
“二弟妹喊你去给母亲请安。”
沈寒月：……
她从嫁进来之后就只初一十五过去请安，程萋萋在延年堂住了那么久不可能不知道。
而且，哪有这么早去请安的？
程氏恐怕都还没起吧？
沈寒月在请安和不请安之间纠结。
顾卿直接将人禁锢在怀里。
“睡觉，不用理她。”
孝顺不孝顺也不是看谁起的早，延年堂的丫头们十几个，伺候一个程氏足够了。
他是娶媳妇儿，又不是娶伺候母亲的老嬷嬷。
有顾卿放话，沈寒月心安理得的在顾卿怀里蹭了蹭继续睡觉。
梧桐院门口。
冬晴为难的给程萋萋行了一礼。
“二奶奶，我们国公夫人畏寒，国公爷特意允准过夫人只需初一十五去给老太太请安就行，今日就不去了。”
程萋萋身旁的侍女看了一眼自家小姐的脸色，假装疑惑。
“国公夫人进门的时候尚且是夏日，跟畏不畏寒有什么关系？”
程萋萋揣着汤婆子训斥：“就你多嘴。”
又朝着冬晴道：“我这侍女一向心直口快，冬晴姑娘不要介意。”
此时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扫洒庭院的粗使丫头们已经开始打扫院落了。
冬晴一抬眼便看见旁边的花丛后面看似打扫实则竖起耳朵听动静的小丫头。
从前没有其他媳妇儿对比，加上有国公爷撑腰，小姐初一十五请安便显得稀松平常。
可如今，程萋萋和小姐同位镇国公府儿媳，一个天不亮就去请安，一个天都快亮了还没起。
若是让程萋萋就这样走了，小姐身上必定要背上不敬婆母的罪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