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告诉自己她应该相信顾卿的。
可他那句好就像是诅咒一样，盘旋在她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寒风从棉帘的缝隙里吹进来，一股冷意从后背升起，一直冷到心里去。
她不想再看这场闹剧，看也没看顾卿一眼，转头出去。
路过顾卿的时候，温热有力的手掌拽住了她的手腕。
她奋力挣了挣，没有挣脱，用手指一点点掰开了他的手指。
奈何女子的力量和男子太过悬殊，她掰不开。
顾卿哑着声音：“我跟你一起走。”
两人转身后，程萋萋抬眼往两人离开的方向看了一眼。
那一眼，无喜无悲，深邃如深渊。
出了延年堂的大门。
顾卿握着小姑娘的手腕一路往梧桐院走。
一路上，两人都没有说话。
进了房后，顾卿的手松了松，沈寒月一把甩掉被禁锢了一路的手腕。
“顾卿，你今日不解释清楚，就给我一封和离书好了。”
顾卿想拉她的手，可惜她倔脾气上来，怎么也不让他碰。
他干脆一把将整个人抱进怀里。
不顾她的剧烈挣扎，下巴在她的头顶蹭了蹭。
“犯什么傻？我是问她想不想嫁进国公府，又不是问她想不想嫁给我。”
感觉到怀里的人停止挣扎，他才接着道。
“二弟不也是国公府的人吗？”
“母亲那样喜欢二弟，又那么喜欢程萋萋，两人亲上加亲母亲必定欢喜。”
沈寒月：……
“她不会同意的。”
程氏对程萋萋再喜欢，也不会拿她的心肝儿做交易。
程氏喜欢程萋萋，并不是喜欢或者满意这个人，只是因为程萋萋是这一辈程家女儿里最优秀的女儿，是联姻的工具。
她希望程萋萋能像她一样嫁入高门，让程家再上一个台阶。
但她对顾宸的喜欢只是因为顾宸这个人。
哪怕他读书不好，经常逃课，是京中有名的浪荡子，在她心里也是天底下最好的儿子。
在她心里，顾宸这个宝贝疙瘩以后是要娶高门贵女的，他已经没有了爵位，不能没有岳家支撑。
而顾卿不一样，顾卿什么都有了，男子三妻四妾是正常的，娶谁都是娶，多娶一个程家女，又不吃亏，还能照顾一下她的娘家。
所以她极力的撮合顾卿和程萋萋。
顾卿轻笑：“同不同意，可由不得她。”
顾卿是个说到做到的人，他这样说了，一定是有十足的把握。
沈寒月低垂着眉眼。
不知道程萋萋这个程氏最疼爱的侄女儿成了顾宸的妻子，程氏还会不会对她如此维护。
……
延年堂厢房里。
程萋萋坐在铜镜前，面目表情。
侍女端着药从外面进来。
“小姐，该喝药了。”
这药是赵府的时候，医女开的驱寒药。
程萋萋端起碗一口气将药喝了，侍女又从妆匣里拿出另一颗药丸给她。
程萋萋将药推了回去：“现在还不能吃，万一府医把脉的时候发现我体内的寒气没了，就露馅了，过一阵子吧。”
侍女闻言将药收起来。
“还是小姐想的周到。”
“中途虽出了波折，但好歹如愿以偿可以嫁进国公府了，小姐为什么不高兴？”
程萋萋拔掉头上的簪子：“不知怎么，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儿。”
她抚了抚心口：“大约是我想多了吧。”
……
翌日。
顾卿去上朝，起的早。
沈寒月睡醒后伸手往旁边探了探，冰冰凉的，看来走了有一阵子了。
冬晴和夏雪听到动静在门口询问。
“小姐，醒了吗？”
顾卿在的时候她们是不会在门口守着的，只有国公爷上朝或者出去的时候，会特意叮嘱冬晴看顾着些。
沈寒月扶了扶腰才道：“进来吧。”
冬晴推开门进来伺候她穿衣服，笑吟吟道：“国公爷昨晚吩咐给您煨的鸡汤，今天早上喝正正好。”
国公爷和小姐过的好，她比谁都开心。
沈寒月眼中溢出一丝笑意：“他早上出门前吃东西了吗？”
“用鸡汤下了一碗鸡丝面。”
沈寒月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今日是初一，要去延年堂请安的日子。
昨日才闹了不愉快，沈寒月想起延年堂就觉得不舒服，早饭没吃多少就撂下了。
到了延年堂，除了顾卿以外的其他人都在。
沈寒月行了礼，在顾倩身旁坐下。
昨天得了顾卿的允诺，今日的程氏格外趾高气扬。
穿着一身绛紫色衣裙，满面红光，看向沈寒月的眼神，带着淡淡的讥讽。
“呦，寒月今日怎么瞧着脸色不大好，该不会是昨晚没睡好吧？”
顾卿同意了收萋萋进房，沈寒月昨晚恐怕一口银牙都要咬碎了，能睡好才怪。
沈寒月昨晚确实没睡好，却不是因为程氏想的那个原因，而是因为顾卿昨晚以她不信任他为由闹的晚了。
旁边的顾倩也听说了昨日的事情，拉住了沈寒月的手，担心的看着她。
“嫂嫂。”
沈寒月朝着她微微一笑，示意自己没事。
对面的顾宸看着她这副伤神的模样，有些疼惜。
心里吐槽哥哥不知道怜香惜玉，又因为哥哥要娶程萋萋心中暗喜。
男子都是喜新厌旧的，哥哥若是被程萋萋套牢了，定会冷落了沈寒月，说不定就有了他的可乘之机。
就算没有，让沈寒月心灰意冷，不要将一腔心思放在哥哥身上也是好的。
沈寒月平日里牙尖嘴利的，这次没有出口反驳，程氏更加认定顾卿和她的夫妻感情出了问题，眼中笑意更甚。
吵吧，闹吧，最好多闹一阵子，让沈寒月彻底失宠才好。
程氏一脸慈爱的拉过程萋萋的手：“今日的药喝了吗？”
程萋萋乖顺的垂着头：“姑母不用担心，喝过了。”
程氏瞥一眼沈寒月，拉着程萋萋在她身旁的软榻上坐下。
“这件事是国公府对不住你，等你表哥回来，让他请了太医再给你瞧瞧，先在国公府里养着。”
“平妻也是妻，聘礼和嫁妆的事情你都不用担心，自有姑母和程家给你做主，定然让你风风光光的嫁进国公府，不让人轻看了去。”
程萋萋知道她这是说给沈寒月听的，低着头做出害羞的模样来。